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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师公道正式到警察局上班,局里给他分配了一套宿舍。师公道征求招弟的意见:是否全家都搬到城里住?招弟舍不得刚建好不久的楼房,再说,家里还有一位老人,在村里住惯了,到了城里,恐怕不能适应。商量的结果,决定由师公道一个人到警察局上班。
没有招弟在身边看着,师公道很快显露了男人懒惰的本性,衣服经常几天不洗,宿舍里到处都是灰尘,睡觉也没有规律。
周末,天还没亮,师公道正在酣眠,电话铃忽然大作。
“妈的,简直像警笛,明天我就把电话换了。”师公道一边嘟囔着,一边从被子里伸出半边身子,想摸电话筒,却碰倒了烟盒、酒杯,酒杯摔在地上的清脆声音终于让他清醒过来,准确地摸到了电话筒。
“师探长么?我是凶杀组的小林。市区林荫西道发现一具男尸。”
“我马上到。”
五分钟后,师公道穿戴整齐来到林荫西道,已有数名110巡警先他来到,领头的小方简约介绍了情况:十分钟前,环卫工人老王在林荫西道打扫落叶,在大垃圾桶旁边发现了一具尸体,于是立即向一位跑步的行人借电话报警。
死者年约五十,鼠头獐目,虽然满身血污,仍可看出他身上的西装价值不菲。接踵而来的鉴证科法医给死者拍照,初步鉴定死因是背部受了一刀,直贯心脏。从死者身上搜出来的工作证看,死者叫高永福,是某局的小职员。随即,尸体被抬上车,带回法医室作进一步鉴证。
老王是个老实巴交的老头,他的惊骇显然还没有过去,身体在微微发抖。师公道给了他一根烟,帮他点上,随即循例问了他几个问题。老王反反复复诉说他的惊骇,根本谈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师公道很失望,交代让他这段时间不要乱跑,然后让他回去了。
很快,案发现场清理得干干净净。等巡警和法医都走了,师公道独自留了下来。
突然,高永福的鬼魂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惊讶,自言自语道:“我的身体到哪儿去了?我的身体到哪儿去了?”
“看看你的胸口。”
高永福低头一看,一把匕首贯胸而过,露出两寸长的利刃。他猛然抱住自己的头,蹲在地上,号陶大哭。
过了半晌,高永福抬起头来,问师公道:“你也是鬼么?”
师公道哭笑不得,尽管他和鬼魂打交道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一个糊涂鬼把他认做同类。他想了想,解释道:“我长着一对阴阳目,能看见鬼魂,能和鬼魂说话。你看到凶手了么?”
“虽然看到了,却等于没看到。他用丝袜蒙着脸,大约有一米八零的个子,很健壮。”
高永福一边说话,一边脑子里闪过案发时的片断,师公道如睹电影:昨夜,有个朋友请高永福到酒店喝酒,高永福喝了老半斤,出门时已经有点站不稳,朋友想给他叫三轮车,他拒绝了,他有饭后散步的习惯,再说,酒店离家不远……他哼着小调,酒意激发了他的幸福感,使他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后有人在跟踪他。等他隐入一棵树影中,凶手猛然出手,插了他一刀。凶手看来是新手,也没检查高永福是不是死了,掉头就跑……
“你有什么仇人没有?”
“最近我和罗大勇争夺办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会不会是他?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
高永福脑中出现了一个年近五十的胖子,眉心生着一颗红痣,他就是罗大勇?
高永福哀求师公道:“请您转告我老婆,床底下粘着一张存折,是我的私房钱。让她取了,买些纸钱烧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