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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师范学院院长聂芝华曾是有名的才女、美女,许多现在当上省、市级领导的校友们,都还在怀念这位三十多年前的校花。让校友们不解的是,聂芝华当年拒绝了众多求爱者,执意嫁给了她的老师、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的赵达人。赵达人是有名的知识分子,时任大学副校长,娶了聂芝华后升任校长。一些同事、学生不无醋意地说,聂芝华之所以嫁给赵达人是因为她看上了他的地位。究竟是不是这样?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明白。
如今,聂芝华自己也做了多年的大学校长,赵达人早已魂归天国。在她的办公台上,依然摆放着亡夫的照片。郭法天和师公道敲开她的办公室时,首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书卷气,两人立即自惭形秽。
聂芝华款款从办公台立起,两人看她穿着白上衣、蓝裙子,似乎是“五四”时代的学生装。她做了一个优雅的手势,请两人坐下。
陪同两人进来的雷高科动手泡茶。
聂芝华道:“学院出了命案,影响很坏,外间说什么的都有。真希望能早日破案,也好消弥外间的谣言。”
郭法天道:“我们都在努力。”
“查到什么线索了么?”
“还没有。希望聂院长能全力配合。”
“这还用说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管涉及到谁,学院都全力支持警官查下去。”
郭法天点点头,对雷高科说:“我们有些话想私下和院长说。”
雷高科看看聂芝华,聂芝华点点头,雷高科才起身走了出去,随手带上室门。
“聂院长,对不起,下面我们的问话对您来说可能有点敏感。我们知道您的儿子赵伯衡已经多年没露面了,他是不是还活着?”
“你们问这个干什么?你们是来办案的,还是来揭我的隐私的?”
“对不起,我们怀疑邓薇薇案和林芷柔案有关。请您如实回答。”
“我怎么会知道?对我来说,他已经死了。”
师公道的手臂忽浮上一层鸡皮疙瘩,聂芝华的身后忽出现一名女鬼,身穿红衣,舌头伸得老长,眼角犹有血迹,她一边敲打着聂芝华的脑袋,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是赵伯衡干的,是赵伯衡干的。”
聂芝华如入梦中,神情呆滞,不管女鬼如何用力敲打,她都毫无感觉,连轻微的摇头都没有。再看郭法天,也好像睡着了一般。
师公道问:“你是林芷柔?”
“是的。”
“邓薇薇呢?”
“在这。”林芷柔往虚空中一拉,身边多了一位女鬼。两鬼站在一起,看上去形貌几乎一模一样。
“你们两位都是赵伯衡害的?”
“是。”
“林芷柔,你先说说遇害的经过。”
“十多年前,我在师范学院读二年级,我的老师唐大中对我很关心,慢慢地,我对他似乎也有异样的感觉。但我们互相尊重,并无一丝越轨之处。当时师母不知听了谁的谗言,怀疑我和老师的品行,在学院里大吵大闹。师母认不得几个字,在老师落难时,曾经帮过他,老师对她很感激,恢复了教职后便娶了她。我恪守‘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信条,既无愧于良心,也没什么好说的,不管师母怎么闹,我都不为所动。唐老师受不了,还是申请了调动。他调走后第二天晚上,我刚刚在宿舍里睡下,忽然门外有人低声叫我的名字。仔细一听,竟然是唐老师。我正想开门,回头想你不是调走了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叫他走开。唐老师居然低低地哭了,他说师母没有冤枉他,他真的一直爱着我,看到我他的心会颤抖,听到我的声音他会一夜无眠。现在他调走了,但他一定要让我明白他的心意。我听他这么说,心软了,下床打开了门,一条人影冲了进来,用一条毛巾捂住了我的嘴,我晕了过去。等我醒来,我发现自己全身赤条条的躺在床上,手脚被缚,嘴里塞了一条毛巾,赵伯衡那畜生也赤条条地立在床前……那畜生真是变态至极,变着花样折磨我。天快亮时,他给我穿上一套早已备好的红衣,又蹂躏了我半天,然后把我吊在房梁上,我听到他最后说的一句话是:‘听说上吊前穿上红衣表示复仇,我看你怎么寻仇。’……”
林芷柔嘤嘤哭了起来。
师公道心里难受,对邓薇薇道:“你又是怎么遇害的?”
“我的室友都到校外租房以后,我隐隐觉得要出事。几位室友在搬出去之前都劝我和她们一起住,可我和她们还不熟,怎好占她们的便宜?而且家里那么穷,哪有钱给我租房子?于是我便安慰自己说,世上本无鬼神,都是自己把自己吓的。
“出事那天晚上,我看书看到十一点,上了床很快就睡着了。在朦胧中,仿佛有人在开门关门,我惊醒了,伸手摸索床头的灯绳,灯绳竟不知何处去了?我身上惊起一层细汗,猛然,一双大手捂住了我的嘴,一把尖刀在我脸上拂过,有个声音低低地说:‘听我的话,否则我杀死你。’这双手有温度,还有湿度,我知道遇上了坏人,而不是鬼,当下心神大定。我是村姑出身,当然不会轻易就范,当下不假思索,一脚踢出去,谁知那人身手敏捷,避开了我的一踢,出拳连击我的太阳穴。我拼命挣扎,他狠狠地按住我的脖子,直至我的灵魂出了窍。那人伏在我的尸身上,疯狂地自语:‘从没奸过尸,今晚总算如愿以偿。’”
“你怎么肯定他是赵伯衡?”
“我不认识他。我灵魂出窍后看到了芷柔姐,是她告诉我的。”
“这些年来人人都说没见过赵伯衡,赵伯衡究竟藏身何处?”
“你用用脑子吧!除了聂院长还有谁知道?”
有人敲门,林芷柔和邓薇薇的鬼魂同时消失。雷高科的大脑袋探了进来,假装不好意思道:“很抱歉打断你们的谈话,有人要找聂院长。”
郭法天和聂芝华似被催眠初醒,有点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