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师公道初战告捷,和细叔回到旅馆,刚坐下来要歇一会,忽莹莹和众鬼穿墙而入,一迭声道:“快跑,快跑。”
师公道拉起细叔,走过铺着地毡的长廊,找到防火通道,一级一级往下跑。与此同时,几个戴墨镜的壮汉步入旅馆大厅,摁下了电梯按钮。
十分钟后,几条壮汉踢开师公道和细叔登记的房门,拿出手枪扫射了一阵,这才摘下墨镜掀起床单看了看:“妈的,让两个兔崽子跑掉了。”
茫茫京都,何处是藏身之所?众鬼又把师公道和细叔带到阿里育、苏里诺的公司总部,阿里育和苏里诺安排他们住下。
“看来,还得烦劳两位出面。”
“没问题,我再问问涉外部门的朋友。”
阿里育随即给朋友打电话。放下电话以后,他双手一摆:“看来我也无能为力了。他们给我的答案是合情合理的,一位出租车司机因为争执起意,奸杀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这是符合逻辑的。如果我坚称还有幕后黑手,就超越范围了。”
“可是,莹莹身上有三人男人的****。”
“有什么证据?”
“证据在黄景桂手上。”
“如果你能拿到证据,我再找他们说一说。”
14
师公道乔装打扮,前往辖区派出所,所里的人告诉他,黄景桂已经调离了派出所,至于去向何方?他们也不知道。
自从披上警服以后,师公道还从来没有这么沮丧过,他知道自己撞上了一张大网,弄不好的话会死无葬身之地。
“细叔,京都处处藏匿着危险,你先回去吧!”
“我不走。我怎能丢你一个人在这里?”
“你还走吧!说实在的,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
“好吧!我先回去。阿道,如果能找出幕后黑手,那当然最好,如果找不到,也没关系。反正莹莹已经往生了,不论如何都不可能救活她了。”
“细叔,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元凶,替莹莹伸冤。”
师公道将细叔送上飞机,刚转身,就发觉有人跟踪他。他拦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直接把他送到阿里育和苏里诺的公司总部。
刚刚进入公司总部,他的手机响了。
“请问是师警司么?
“您是哪位?”
“我是京都警察局的丁立副局长,想和您见个面,不知道方便吗?”
“可以。时间由你定,地点由我定。”
“现在我有空。”
“XX环宇有限公司楼下咖啡厅。”
“好,我十分钟后到。”
十分钟后,一位身着警服的中年人推开咖啡厅的大门,眼睛四处瞄了一瞄,径直朝师公道的桌子走过来。
“师警司?”
“丁局长?”
“丁副局长。”丁立纠正了师公道的称呼。
两人握了握手,相对而坐。师公道给丁立也点了一杯咖啡。
“师警司,都是自己人,我们就直奔主题吧!首先我对贵亲戚遇害表示哀悼。可是人死不能复生,重要的是妥善处理后事。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都知道这宗案件是怎么回事。你一直在追踪幕后黑手,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钟远航虽非凶手,可是如果不是钟远航,贵亲戚也不会丧命。你看这样好不好,钟远航一命抵一命,然后由学校方出钱三十万元,赔偿贵亲戚的损失。案件就此一笔直勾销。”
师公道一直看着丁立,他看出了丁立的无奈和委屈。
“这么说,让真相永远湮没?”
“这是最好的选择!你考虑考虑。”
“我不能答应。”
丁立站起身,叹了口气:“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15
吃过午饭,师公道坐在床上,一边剔牙一边思考下一步怎么办?手机响了。
“师警司么,我是邹州。”
“邹局长,你好!”
“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不容乐观。”
“你回来吧!我们市最近接连发生了几宗大案。那边的案件就让京都的警察局处理吧!”
“是不是京都警察局给你下了最后通碟?”
“本来嘛!就该这样,这是属地原则问题。”
“如果我想追查下去呢?”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
“我来之前,你不是让我别急着回去销假,好好玩一玩么?我想好好散散心再回去。”
“好吧!可是别把假期拖得太长。”
刚挂了手机,细叔的电话接踵进来:“阿道,京都警察局通知我们结案,凶手钟远航移交法院审理,京都大学愿意赔偿三十万元。我看,案子就这样结了吧!你回来吧!难为你了。”
“细叔,他们是不是威胁你了?”
“没有。我和你细婶考虑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既然有点赔偿,就接受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莹莹可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那你说怎么办?幕后黑手既然能搬动警察局,还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么?”
师公道默默无言地放下了电话,心头弥漫着无边的悲哀。
16
又是一个大雾之夜,师公道躲在树丛后面,望着仿若天上宫阙的别墅,有点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以前破案从来不曾这么辛苦,一来他是官兵捉贼,名正言顺,二来虽说嫌疑人形形式式,毕竟有个对象可以沟通。可现在,他连走近“对象”的机会都没有,更甭说沟通了!唉。
一只手搭上了师公道的肩膀,师公道一激灵,回头一看,一人立在他身后,燕颔虎须,蛇目狼吻,左眉上生着一颗黑痣,十分凶恶。师公道来不及惊叫,已让来人捂住嘴,往后拖了数十米。
“如果你想要命,就别出声!”来人凶狠地看着师公道,压低嗓子喝道。师公道通过他的手臂接通他的脑线,知道他没有恶意,于是点了点头。
来人放开了师公道,师公道喘了口气,也压低嗓门说:“你是燕小山。”
燕小山笑着点点头:“你想找‘少爷’算帐?”
“正有此意。”
“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为什么?”
“有一些人吃过少爷的亏,找我帮忙。我想,老子在千军万马之中尚且能来去自如,还怕区区一幢别墅?那天后半夜,我潜入了别墅,从通气窗跳入客厅,大概别墅里的人都睡着了,所有的室内的灯都关了。我上上下下把别墅翻了个遍,愣是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这就怪了,我回到客厅,取下一瓶路易十三,坐在皮沙发上喝着玩。突然,灯火通明,从楼梯上走下一个大胡子,他指着我哈哈大笑:‘燕小山,你的胆子真不小。连少爷的地盘你都敢进来。’
“‘少废话,把你们家少爷叫出来。’
“‘别急,别急。你六岁那年,你父亲替好友担保,向高利贷者借了两万元,谁知他的好友竟人间蒸发了,贷方要你父亲负起担保责任,你父亲又气又急,竟然在除夕之夜服毒自杀,你母亲也相随于地下。你成了孤儿,四处流浪,遇到一位奇人,学了一身本事,出师之后,你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了逼你父亲自杀的贷方。此后,你屡做大案,杀人如麻。可是那些死者都是黑人家钱的。我们家少爷又没黑人家的钱,你找他干什么?’我被他道出来历,大吃一惊,从沙发上站起来。大胡子摆双手往下一按:‘稍安毋躁。你想向我动手还早了些。’我偏不信这个邪,向他发了一招,大胡子不避不闪,捱了我一招,我大喝一声:‘倒。’拳头却像砸在棉花上,完全没有受力点。我生平未曾遭逢敌手,这个大胡子让我又惊又佩,我倒纵出去,想从通气窗逃逸,谁料通气窗不知何时已关上了,我的头撞上了通气窗的不锈钢窗棂,眼冒金星。
“‘哈哈哈哈’,楼梯口出现了一个骨瘦如柴的年青人,他拍着手道:‘妙哉妙哉,连燕小山都不惜屈尊光临寒舍,看来本少爷的名头也不算小了。’我骂道:‘杀猫都要留掉后路,你们想赶尽杀绝?’大胡子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到了这个地步,我准备拼命了。
“‘你走吧!’少爷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能地反问一句:‘当真。’
“‘当然是真的。念你也是一条好汉,无谓在这里送命。’少爷说着手一挥,大门洞开。
“我拱了拱手:‘以后我不会再来了。’
“大胡子也朝我拱拱手:‘慢走,不送。’”
师公道目瞪口呆,半晌才问:“那个大胡子能一眼看穿你的心事?”
“正是。”
“我的武功比你还好?”
“毫无疑问。”
“世上竟有这样的人,看来俗话说得不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可你连我都捉不到,凭什么对付少爷呢?你是个好人,可好人未必每一件事都能做成功。你回去吧!”
“不,我还是想试一试,否则我不会安心的。”
“你这人可真固执。你想怎么试?”
“你有没有发现,我也能看透人心?”
“知道,你是师公道么。生就了一双阴阳目。”
“如果我们联手,未必斗不过大胡子。”
燕小山惊讶地看着师公道,慢慢地点了点头。
尾声
我们不知道师公道和燕小山在别墅里遭遇了些什么,只知道除夕之夜,师公道坐飞机从京都赶回了南溪老家。乡下的空气弥漫着节日的气味,鞭炮声声,师公道提着行李,只觉得世界似乎少了些什么。好半天,他才发现以前时常见到的鬼魂全都消失了,换句话说,他的阴阳目已经丧失了功能。一些往事倏忽间在心头泛起,可都是模模糊糊的。
招弟打扮得花枝招展,牵着彬彬在村口迎接他。招弟抢过师公道的行李,娇嗔道:“我还以为你春节回不来了。”
师公道一笑,搂着彬彬走进屋里,母亲坐在餐桌的上首,高兴得眉开眼笑,她挪动着身子,挥着手说:“阿道,快上桌吧!”
师公道的故事我们就暂时讲到这里。若有机缘,我很乐意续讲师公道的故事,以报答读者诸君的厚爱。至于现在,就让我们把书本合上,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让师公道开开心心地过一个大年。他已经有好多个年没有好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