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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颜丽容的办公室，郭法天叹道：“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为了证明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居然花了一千万。结果还是不明不白。”
师公道说：“我看得出来，颜丽君说的都是真话。接手这个案件后我一直在怀疑，为什么别墅人命案接连五个死的都是门卫？看来和那个精美的戒指盒子有关。颜丽君太有钱了，根本就看不上什么戒指，她不接戒指盒子，所以没有事。可是门卫不一样，他们一定接了那个戒指盒子。”
“你说得对。要不要和五名门卫‘聊聊’？”
“不急。如果我猜得没错，有些信息还在黎凯旋身上藏着。”
“那好，我立即联系黎凯旋。”
黎凯旋并不好找，打了几次电话，才约在他的工地见面。
“黎董，我们还是为了别墅门卫人命案来的。”
“我不是在警察局录了口供么？你们可以去查嘛！”
“口供我们已经看了。我们想问几个口供里没有的问题。”
黎凯旋一脸无奈，耸耸肩道：“问吧！”
“当年你选择建别墅的地基，是一片坟地么？”
“有几个乱坟，不多。”
“乱坟旁边栽没栽香椿树？”
“忘记了。应该有吧！你们知道，香椿树在我们这里是常见的一种树，随处可见。”
“你刚才说，别墅的地基曾有几个乱坟，你怎么处理的？”
“因为是无主的乱坟，所以通过民政局把它们移走了。手续都是完备的。怎么，你们怀疑门卫的死和那些乱坟有关？”
“也不是不可能。”
黎凯旋讥笑道：“警察不应该都是无神论者么？我就不信，这世上有鬼。”
师公道忽笑道：“蔡董，你昨晚丢掉了一份重要文件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如果没有这份文件，你将会失掉娘子山下那块土地的发展权。”
“谁让你偷我的文件的？主使人是谁？”黎凯旋气急败坏，想揪住师公道的胸口，师公道轻轻一闪，让他的双手落了空。
师公道啼笑皆非，出道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让人当成了小偷。看来不给他点厉害的，他还会胡说八道。他似笑非笑地盯着黎凯旋：“你昨天八点钟到了你情人阿霞家，在她的公寓里过了一夜。阿霞的公寓防盗设施很好，而且你两名保镖都在外间，我怎么下手去偷？”
黎凯旋像见了鬼，哆嗦着说：“你，你怎么知道阿霞？你们调查我很久了？”
“我还知道，你屁股上长着七颗黑痣。”
“你是人还是鬼？”
“我看你还是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吧！”
黎凯旋脸色苍白，拼命压住心脏的狂跳，半晌才说：“请到我的办公室说话。”
在工地的临时办公室，黎凯旋让闲杂人等全都退下，亲自为两位警官泡茶。
“没错，当年那片坟地确实有一棵巨大的香椿树，还有十几棵小的香椿树。我买下那片土地后，连坟带树全都迁走了。
“别墅建好后，我没有立即入住。你们大概都知道，刚建好的房子不宜立即入住，因为新房能散发有毒气体，对人体有害。最好敞开门窗，让它闲置半年。闲置期间，我让工地的守更到别墅里当门卫。他是一个很可靠的人。谁知道刚过半个月，门卫就出事了。”
“出事前一夜，你去过别墅，对不对？”
黎凯旋脸一红：“对的。那天晚上，阿霞吵着要去看别墅。我就带她去了。我的车靠近铁门时，我看见门前有个女人，短发、穿着绛红色旗袍，身材很好，似乎在和门卫对话。我摁摁喇叭，那女人匆匆走了。门卫打开了铁门，我把车开进去后，问门卫那女人是怎么回事？门卫说是一个问路的女人。我也没在意，和阿霞看了看别墅就走了。”
“这些事情录口供时你可没说。”
“对不起，我以为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
“谢谢你的茶，我们走了。”
郭法天和师公道立起身。黎凯旋赶紧上前一步，握着师公道的手：“探长，您能不能告诉我，那份文件的下落。”
师公道立即接通了他花天酒地的生活，厌恶地甩开他的手，道：“掀开阿霞卧室里的床垫，就会有所发现。”
“谢谢，谢谢。”
4
师公道一进入法医院太平间，五名门卫的魂魄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
“一个个来，我才能听清楚。哪个是黎凯旋请的门卫？”
“我。”
“你先说。”
门卫甲叙述：看守别墅的头一天黄昏，我刚吃过晚饭，忽有人摁响门铃，我从墙角的屏幕上看到，一个短发、穿着绛红色旗袍的女人站在铁门前，看上去挺性感。我透过对话系统问她什么事？她说她迷路了，她记得这里本来有一棵香椿树的，绕过香椿树直走三百步就是她的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香椿树不见了。我说我是别墅的门卫，刚来的，我也不熟悉这里的路径，你还是找别人问一问吧！她说好的。就一步步走掉了。我看着她的背影，还真有点遗憾。你知道，门卫总是与寂寞为伴，有个人说说话挺好的。
女人走了以后，我打开电视机，刚看了一会儿，向外的玻璃窗被敲响了，我调小电视机的声音，打开玻璃窗，只见那女人站在窗下，乞求地望着我说：“我走了好多路，能不能向你讨杯水喝？”
我说没问题，倒了一杯水递给她。
她喝完以后说：“我的脚又酸又痛，我知道门卫室里有沙发，能不能让我坐在沙发上歇一歇？”
我想了一想，还是拒绝了。我说：“天色已经晚了，你还是回家去吧。”
她撩起脚掌让我看，洁白腻滑的脚丫上，确确实实浮起几粒红泡。
我动了恻隐之心，摁了遥控机关，铁门缓缓打开。女人闲闲地走了进来，这一点给我很深的印象，她不慌不忙的，似乎来找邻居聊天，而不是寻求帮助来的。
女人在沙发上坐下来以后，双膝并拢，足尖微微张开，显得特别地端庄。这一点也给我很好的印象。
我问她：“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找不到回家的路？”
女人掏出一个美丽的盒子，上面还结着彩带。她说：“这是我的爱送给我的戒指，他很爱我。我们相约在香椿树下见面，我早早地到了，可是他一直没有出现，所以我睡着了，醒来以后，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一边说一边揉着自己的膝关节，看得出来，她确实走累了。
女人坐了很久，一点没有想走的意思。我提醒她，夜渐渐深了，这座别墅只有我一个人，她呆下去不太适合。她好像很迟钝，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我有点生气，有点粗硬地说：“我想睡觉了，你还是走吧！”
“那好吧！”她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朝门口走去，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了，她回头举着盒子说：“您能不能替我保管这个盒子？”
“为什么？”
“我怕在路上碰到坏人，让坏人抢走了。”
“你不怕我吞了这个盒子？”
“我一看就知道大哥是个好人，不会吞了我的盒子的。”
“随便你，你快走吧！我想睡觉了。”
女人把盒子放在电视机旁边。才慢慢地走出去。这一次是真的走了。
我关上铁门，再关上门卫室，上床睡觉。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我躺在床上，睁开眼就看到了那个盒子。看着看着，忽然有了一种想把它打开来的冲动。可是我拼命压制自己，这是别人的东西，凭什么打开来看？
一连几天，那个女人都没有出现。我终于忍不住了，打开了盒子上的彩带，掀开盒子。盒子很正常，在红丝布上面，静静地躺着一枚白金戒指。我看了看，我忍不住取出来戴在手上，还没有来得及看合不合适，忽觉手指一麻，就此失去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