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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朋友

“鸿门宴”摆在全聚德,按照冯乐生活的那个年代,全聚德可是名副其实的百年老店,名声都传到国外去了,可在这个时候,全聚德才创店五十年,算起来还是蛮年轻的。

这位时候全聚德经过五十年的发展,已经成了四九城有名的大馆子,由于有孙禄堂等人的加入,一行人阵容颇为可观,黑压压的足有一百来号,好在全聚德颇有规模,要是一般的馆子还真安排不下这么多人。

意想中杀机四伏的“鸿门宴”没有出现,什么摔杯为号,伏兵四起的场景也是纯属冯乐乱担心,真实的情形是人多热闹,大家伙吃喝高兴。

冯乐今天是当仁不让的主角,被安排在主席上,旁边都是武术界有名的前辈,这顿饭让冯乐生出角色错位之感,往日只能在电影电视中看到的民国传奇人物,如今都和自己坐在一桌上吃饭喝酒,推杯换盏,称兄道弟,喝酒都是实打实的一杯杯见底。

本来以为孙禄堂这位年过半百的虎头少保是为不苟言笑的传统老人,结果发现这位还是蛮风趣的,席上黑旋风三句两句就把大家拐到荤段子上了,结果虎头少保也不以为意,还讲了自己年轻时的风流往事,和群众打成一片。

这顿饭宴请的人可着实不在少数,要是按照后世的消费水平,起码得过六位数,不过黑旋风是土豪,不在乎花多花少,重要的是自己能钻进传统武术界的门槛,结交江湖朋友扩展人脉,能达到这种效果,花再多钱也值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得差不多了,黑旋风瞅个机会冲马德顺挤了下眼睛。这点小动作被孙禄堂看见了,他端起酒杯,红光满面道:“老黑,玩什么花样呢,不许搞小动作啊,喝酒,喝酒。”

这可是虎头少保亲自敬酒,黑旋风顿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赶紧给自己满上,一饮而尽。

马德顺得到自己师傅暗示,端起一杯酒走过来,冲冯乐道:“冯师傅,咱们来一个!”

冯乐一直防备着宴无好宴,留了几分底,别看喝了不少,其实只有五分醉,这小子量大着呢。

冯乐虽然和马德顺有比武之约,其实一直没有见过马德顺真人,也不知道敬酒的其实就是马德顺,两人干了一个,马德顺这才一脸痛心疾首的道:“冯师傅,其实我是跟你赔罪来了。”

冯乐一愣,不解道:“老兄这话是怎么说?”

马德顺有点尴尬,他和一般混社会的老大不一样,靠的不是兄弟多功夫好,而是他师傅黑旋风。遇到事打的也不是自己的招牌,而是镇南武馆的招牌。

镇南武馆是四九城有数的帮派性质武馆,财大势雄,黑白两道都给黑旋风面子,仗着师傅的虎威,马德顺也混的颇有名头,自我感觉良好。

本来马德顺根本不拿冯乐当回事,要不然当初冯狗子求他出面也不会答应整冯乐,他自认为是一方大哥级人物,心想整一个外来的小子还不是捏死之蚂蚱那么简单。

但现在不同了,自打冯乐登台挑战洋人,还一战胜之,打出了中国人的威风,这下子冯乐的身份可就不同了,江湖地位扶摇直上,和武术界的老前辈都平辈论交,武林一线人物,就连自己师傅黑旋风都不愿得罪,还巴巴的给他摆酒庆功。

现在两人之间拉开了档次,马德顺心里那点小小的骄傲也都随风而去了,他清楚的知道,从冯乐打败洋人的那一刻起,他就出名了,成了为国争光,敢于面对洋人的武林英雄,成了武林同道引以为豪的榜样,成了老虎身上的虱子,惹不起,也不能惹了。

所以马德顺很清楚的知道,他现在根本惹不起冯乐了,再说其实两人之间也没有直接恩怨,都是冯狗子挑拨的,要是真不管不顾的按照约定比武,以冯乐在拳台上打败洋人的表现,估计明天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拳台上洋人拳师的实力他可是看到了,连千斤神力王都给打趴下了,要不是冯乐最后挺身而出,今天中华武术界在洋人面前可就丢脸了。马德顺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如果把自己放在冯乐那个位置,他可不敢和洋人打,所以还是蛮佩服冯乐的。

他喝多了酒,话也敞开了说:“冯师傅,兄弟我就是马德顺!之前兄弟我受小人挑拨,多有得罪,希望冯师傅大人大量,咱们一笑泯恩仇。”

冯乐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家伙就是给自己下帖子约战比武的那个马德顺啊。冯乐瞅了一眼黑旋风,发现这位虽然端坐当场,却一直关注自己,两人瞅了个对眼,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冯乐这时候再不明白就是猪脑子了,感情这场酒席不但是庆功酒,也是和头酒,为的就是化解明天自己和马德顺的比武。

其实冯乐也不愿意得罪黑旋风这样的地头蛇,他毕竟是孤身一人的外来户,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黑旋风还不止是地头蛇这么简单,这厮手下能打能杀的兄弟海了去了,自己要是真和人家硬顶,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自己。当初要不是顾忌镇南武馆的势力,也不会求到孙禄堂那里求这位虎头少保作保。

马德顺肯主动找自己和解,这就给了冯乐一个台阶,冯乐哈哈一笑,心里一块包袱放下了,人也就轻松下来,他道:“老兄你这就不对了!”

马德顺闻言一愣,以为冯乐不愿和解,黑旋风也是眉头一皱,不过冯乐话头一转:“既然是讲和,那得有诚意才对,你拿这么小的一杯酒,这诚意是不是有点少啊?”

冯乐这么一说场面顿时活泛起来,黑旋风眉开眼笑,一拍桌子道:“对对,冯师傅说得对,我说小马,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没诚意啊……哈哈哈……”

马德顺一拍脑门,笑了:“对对,换大杯,换大杯!”

当场就有伙计过来换了大碗,马德顺也不含糊,连干三大碗,喝完之后打了个酒嗝,脸不红气不喘,就跟喝水似的。都把冯乐看懵了,好酒量啊。

和头酒喝了,这回气氛才算真正热烈起来,这时候就有人打听事情缘由了,马德顺于是就将事情来由讲了一遍,经过艺术加工,冯狗子成了彻头彻尾的小人,挑拨离间之辈,要不是他搬弄是非,自己也不会下帖子约战冯师傅。

总而言之,这完全是一场误会,都是冯狗子这个镇南武馆的败类在兴风作浪。

黑旋风黑帮大佬本色显露无遗,不无炫耀的道:“TM的冯狗子这种败类仗着我镇南武馆的威风横行霸道,搬弄是非,老子岂能容他?手脚废了丫挺的,看他以后还怎么鱼肉乡里。”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还像回事,可是从黑旋风这位四九城出了名的黑帮大佬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膈应,貌似横行霸道鱼肉乡里这种事他干的更多。动辄废人手脚,貌似除暴安良,其实……呵呵。

其实冯乐与冯狗子也并不算什么苦大仇深,你死我活的仇恨,这家伙上学时期打仗斗殴也没少干,不过性质不严重,也没有真正打伤过人,和黑旋风这样手里有过人命,动辄废人手脚的黑帮大佬比起来简直就是三好学生,如今冯狗子因为自己的缘故被废了手脚,成为残疾,冯乐心里其实也有点不忍的。

下意识的,冯乐心里就对黑旋风生出一些反感,不过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来,该吃吃该喝喝一直到酒宴结束。

一顿酒喝完,冯乐就算海量也架不住别人又劝又敬,最后也喝大了,舌头发麻,脑子发懵,浑身轻飘飘的像飞上了云端。

最后怎么回家的也不知道,等冯乐清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日上三竿了。他头痛欲裂,浑身酸胀的难受,嘴里又干又渴,从炕上爬起来去倒水,结果发现水壶不见了。

冯乐准备去丁四家讨口水喝,结果开门就看见一个人蹲在门口,那人一看门开了,立刻站起来笑着招呼道:“冯师傅起来啦!”

冯乐宿醉未醒,脑袋有些迷糊,指着门口这位:“你……”

想了一下,顿时记起来这位不是别人,正是千斤神力王王子平。昨个两人还一起喝酒称兄道弟来着。

“原来是王师傅,你看我这脑子,差点都糊涂了。”冯乐狠拍了脑门两下,歉意道。

王子平哈哈一笑:“你昨天喝的可够多的,怎么样,现在滋味难受吧!”

冯乐苦着脸道:“都要渴死了!”

王子平这会笑的更开心了,有股幸灾乐祸的意味,抬手一举,正是冯乐家里的水壶。

“就知道你醒了难受,豆汁早就买好了,还有油条,一碗热乎乎的豆汁下肚,保管你生龙活虎。”

冯乐看着王子平手里的豆汁油条,心里淌过一丝暖流,他迟疑的问:“王师傅,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

王子平笑道:“你都喝的走不动了,要不把你送回来你可就要睡大街了。”

冯乐心里更感动了,他接着问:“那你一晚都没走,还特意给我买早餐?”

王子平呵呵一笑,抬腿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朋友嘛,这算什么。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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