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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风吹不与相思泪

狐族来了客人,据说是雷兽那些家伙。与我相识的就飞天一个,这还是化形之前的事情。那家伙是个秃噜瓢儿,整天没事瞎扯淡。雷兽族本是少言少语的一些家伙,不知怎么却出了个飞天。

窗外的院子里种起了许许多多的花香树,凭着花香树的味道硬生生将我这个简陋的狐狸窝染地清香。香的来源自是比不上那些专门从外面带过来的香料,味道却是比那些香料熏染的房间清爽的多。

妹妹习惯性的一大早出门,这丫头出去的时候还肿着眼睛,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好一些。阿娘是生小花的时候灵气缺漏,落下了毛病,活了草草几年便去世了。对数千年寿命的妖怪来说,这真是卑微的告别。世人都说妖怪过得是完美的生活,殊不知这样长久的生活需要付出的实在是太多。

今天的风真是萧瑟,我起身稍微合上一点窗子。我这眼睛还真是见不得风,沾到了眼睛,泪水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阿爹去世的时候我还刚刚产生灵智不久,起初不明白阿爹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

后来我知道了,阿爹是人类。

这才生出了我这个灵根残缺的狐狸出来。

我一直在想,爱情究竟是一个什么东西,能让完全不是同一个物种的生物相恋。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仅仅几十年寿命的阿爹用自己的一生去陪伴阿娘。

阿爹一直说,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从不亏欠任何人,除了他可怜的女儿。当时我年幼,刚刚懂事,这些话的意思自然是不懂的,直到他死,我都不懂。

他死的时候,小花就快要出生了,我从未见过母亲那副模样,那样的声嘶力竭。怕是心碎了吧,阿爹一再叮嘱阿娘,说他死了不要悲伤,人类这么匆匆数十年,怕是没有一个人比他幸福,找一个妖怪吧,孤独的滋味可不是这么好承受的。

阿娘没有告诉阿爹关于小花的事情,也没有遵守当初答应阿爹的诺言。本就因为和人类结合而不受待见的阿娘,在阿爹死后就更加的卑微,幸运的是她还有个女儿,不幸的是这个女儿灵根匮乏。小花的出生伴随着花季的到来,阿爹生前种了一片相思泪,他说,等到他去世了,花差不多也开了。

记得当初,房间里就我和阿娘两只妖,阿娘很安静,不动声色地将小花生了下来。我有些好奇,之前一直听闻阿娘生我时撕心裂肺地呐喊,想必生孩子一定是一件疼到骨子里的事情。现在的阿娘,脸上苍白一片,一只手抱着我,另一只手抱着小花。

怎么阿爹去世之后,阿娘就这么坚强呢?

“你阿,你阿爹最舍不得的就是你了。他一直认为是他的罪过,像他这么爱笑的人,哪里有什么罪过可言呢。他阿,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希望你今后不要怪他。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父亲哦。”阿娘叙叙地说着,脸上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后来阿娘让我出去叼一朵相思泪过来,等我回来的时候,阿娘突然就虚弱至极。“小花阿小花,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姐姐阿。”现在我才知道,因为发现我的灵根溃散的时候过晚,无法改变。而小花不能再像我一样,阿娘用了所有的灵力替小花补充完整。

匆匆几年阿娘就去世了。

妹妹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束相思泪。她说这些花儿开在院子前,开得很鲜艳。一滴露水滴落下来,像是在哭泣。

“姐姐,飞天来了。”小花习惯性地帮我穿起衣服来,忽然又是噗嗤一笑:“差点忘了呢,姐姐自己穿吧。”

那家伙来了肯定是要来找小花的,当年就屁颠屁颠的紧紧跟在小花后面唧唧歪歪。后来从阿爹那儿知道,这家伙和我们两姐们的渊源要从阿爹那一代开始将起了。阿娘当年是个美人,自然是一大批爱慕之人,到了年纪每天都有许多妖怪上门提亲,却纷纷被强大的雷兽漫天电成了麻花。

漫天自以为实力出众,能得到美人的钦慕的时候,偏偏不知从哪里冒出了矛头小子。阿娘一眼就看穿了阿爹善良的内心,愣是放弃了狐族长老的位置和强大的漫天,和阿爹在了一起。

阿爹每次讲到漫天都要偷笑好久,漫天按辈分是我的伯伯辈,也是个奇人。心上人被抢了,换做其他任何人,想必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拼命状。他倒好,第二天提着小酒找上门来硬拉着阿爹喝酒。

后来我有了灵智的时候,漫天伯伯一直带着一只小小的雷兽过来。第一次见飞天的时候,他还装作一副乖巧懂事害羞的样子,接触久了,敢情这家伙乖巧的外表下藏着是一颗麻瓜心,到处惹事生非。

让我发现他隐藏的内心的那件事情我印象特别的深。附近南山神社的地仙雨师子大寿,宴请众多有名的妖怪,请柬飞天满地,自然少不了狐族和雷兽家的。狐族之中我本就是个卑微的存在,自然是说不上话的。那家伙这天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一个万年天地果,还带着他家的宠物蛇。“我给你看一个好玩的。”

他把比他头还大上一圈的天地果塞到蛇的嘴巴里面,然后指着肚子圆滚滚的蛇大笑。“哈哈哈!”真不知道那倒霉的蛇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第二天他没来找我玩,据说被胖揍一顿。原因是雷兽漫天在寿宴之上贡献礼物的时候,当着雨师子和无数大名鼎鼎的妖怪面前,掏出了一只萝卜。

万年天地果可以延年益寿几百年,被飞天这家伙喂了一条蛇。

他还是一个喜欢坑人的妖怪。狐族是有走兽幻化的妖物,需要度过化形之劫才能有人类的模样,雷兽是元素妖怪,飞天剩下来便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除了头上那根天线一样的触角外,几乎和人类无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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