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外天的甜蜜一一浮现在眼前。
有些幸福却也足够悲哀。本是一对情侣相伴,观赏望月花的奇景,到头来却只是我一个人暗自臆想而已。青州正直热闹时节,我让南叔先回去,自己一个人寂静一会儿。说是寂静,在这繁盛的庙会上也寂静不得。
高高的树上倒是清凉,我晃着双腿将视线放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手里变幻出一盏小酒,看着下面的人们幸福的场景。旁边浅浅的小溪中水声潺潺不绝,情侣们坐在岸旁甜蜜着,成群的小孩儿光着脚丫撒腿在小溪里游荡,时不时惊扰一下鱼儿,笑的欢愉。
拉开脸上的面罩,我笑了起来,微风将粉红色的花瓣卷入我的酒杯之中,轻抿一口,幽香一直传到心头。
我想,日子这么过着似乎也是不错的。孤独自然有孤独的味道,不必承受思念那钻心的痛楚。子君曾经说过,思念到了极致,他便会自然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一直记得,也一直思念。
忽然一阵强大到令我窒息的力量铺天盖地的弥漫着青州,让人绝望。圆圆的月亮出来了,望月花的奇景也确实出现了。但是没有人在观赏这景色。瞬间庙会上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仿佛入了魔障一般地凝望天空之中那个身影。
圆圆的月亮中间,一道漆黑的身影像是死神般撒下他带来的恐惧。一道道幽蓝的魂魄从人们的口中飘出,慢慢地往黑影的方向靠近。人群像麦子一样,黑色的气体就是那无情的镰刀。一刀,一刀,生命就这样被收割,被收割的不动声色。
这个魔鬼却铁了心想屠戮这一切,连个求饶的机会都没有。死亡的到来所有人都无法对抗。我颤抖着身子想要站在他的面前,内心的呐喊像是滴入海洋的雨水,无声无息地汇入了这无边夜色。
可笑的是,到了现在我竟然还在奢望子君一席白衣翩翩,手持竹取剑再一次的拯救我。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这么安宁祥和的青州,这么美丽的望月花,这么喜庆的庙会。
什么都没有了,青州一片死气,粉嫩的望月花变得猩红,喜庆的庙会也不复存在。我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身体被下了禁制,拼了命地想动弹,嘴角已经被咬地鲜血直流。从未感受过如此深沉的恐惧,就算是面对天劫也没有。
我怕了,真的怕了,怕到骨子里。下面每一个人类的倒下都像一把刀子插在心里,面目全非。如果这时一场噩梦就好了,明天一醒来,什么都还在,孩子们嬉戏,情侣们畅谈,粉嫩的望月花散发着幽香。
泪水从眼角低落,我连放声痛哭都做不到,连为死去的人做最基本的哭泣都做不到!
子君!晏子君!
我的脑子已经有些不清不楚,浑浑噩噩的。似乎有一道黑气向我袭来,又似乎没有。都无所谓了,死亡这种事情,到了这一步,真的一点都不可怕。
风吹起发丝,轻抚在我脸上。我想,死亡之后就是这种感觉吗?手上吃痛,张开眼睛,赫然是让我一直不能继续保持冷静的晏子君。旁边是茫茫人海。
“子君。”我怯怯地喊了声,有些可笑。自己什么都没有了,现在连和人说话都是那么低声下气的模样,仿佛自己犯下什么罪过一样。确实,我不能守护自己的子民,这便是最大的罪过。
我本来崩溃的内心看到晏子君的模样竟然镇定了起来,我想,要是子君现在能安慰我一下该多好。不!不用安慰,只要喊一下我的名字,我就满足了!回过身去却看到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了架子上,拥有禁制法术力量的手链将我牢牢固定住,深深地勒住了我的手。
我有些害怕,语气也颤抖起来:“子君,这是···”
“白芷,你,可认罪?”晏子君脸上一副正直的样子,眼神从刚才到现在没有任何变化。一副看着陌生人的样子,语气也是十分冰冷。
这是他第一次完整地说出我的名字,而不是小白这种亲昵的爱称。
我的瞳孔顿时缩了起来,有些愣神。
“你残害青州正正八万生灵,可知罪?”晏子君的声音又冷漠了几分。
我成仙开始,晏子君便一直寻我去青州游玩。或许我真的是孤独过了头,每次他来找我,我都会偷笑好几天。爱情确实会让人变得卑微,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一直盼望着他一席白衣翩翩,悄悄来到我的窗前,轻轻地扣了扣,我打开的时候就是最喜欢的望月花。
从我拒绝四重之后,晏子君,也慢慢地减少了过来的步伐。但我的思念却是越来越甚。每年月亮节,他都会带我去逛庙会,我自然也是期待万分。
但是他没有过来,即使我思念到了极致,也没有。他说谎了。
面对他的厉声质问,我感觉他的脸越来越陌生。之前我甚至庆幸地认为,他是不是喜欢我呢?我那么喜欢他,他一定也是喜欢我的吧?要不然他一直找我做什么?
代价就是自己现在这幅模样。噩梦之后希望得到安慰,这点愿望,这么卑微的愿望都无法满足我吗?我拼了命地摇着头。“不!不是我!不是我!你相信我啊!我不可能会这么做的!”我一遍又一遍地解释,那副惊慌的模样,在他看来或许就是一个戏子吧。
他挥了挥手,眼瞳之中仿佛三尺冰寒,将我冻得体无完肤。“不是你还是谁?还狡辩!”
难以置信!我张了张嘴,看到晏子君陌生的嘴脸,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我明明,明明什么都没做!明明,该嘶吼的是我!他不愿听我解释,这么多年的感情下来,连这么基础的信任都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