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去监视皇帝?”清澈的大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小谷又转怒为喜。
夜翼无奈一笑,揽住她的双肩,“王爷吩咐,此事绝不能泄露半分。不过,你既然是王妃,自然不用瞒你。王爷怀疑皇帝是在装病,所以命我去监视调查。”夜翼说到这里,忽然有些不自然,喉结上下滑动,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
小谷注意到他异样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瞧了瞧自己。
她身上衣衫尽湿,粉红的纱衣,裹着玲珑剔透的娇躯,曲线毕露,雪白的脖颈以下高低起伏,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楚楚动人之中增添了难言的媚惑之态。
小谷眉梢轻挑,心中暗笑,原来他是动了心。娇躯故意地轻轻一扭,靠他更近一些,果不其然,小谷窃笑,看来今天,老娘又要开荤了!
身体的变化,让夜翼微觉尴尬,面具后的脸皮火灼一般发烫,只觉得一颗心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赶紧转移了视线,脱下长袍,抱住小谷湿淋淋的娇躯,弯腰将她抱起,强忍住心中的渴望,送她回房,嗫嚅着唇,不自然地开口:“王妃……你先换下衣服,小心着凉。”
他说罢之后,转身要走,大手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扭头,只见小谷斜倚在床边,媚眼轻眯,柔柔地望着他,声音腻甜,唤道:“夜翼,你过来。”
她湿漉漉的长发垂了下来,“答答”地滴水,连空气里都弥漫了暧昧的湿气。夜翼紧紧攥起的双拳,有些微微的发抖,他黑漆的眼睛紧紧锁住小谷的脸庞,双腿情不自禁地迈上前一步,俯身去亲小谷红润饱满的朱唇,可是冰凉的面具却成了两人之间的阻碍。
夜翼一怔,下一秒,顿时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转身逃一般地离去,身后留下一串小谷清脆如银铃的娇笑。
转眼间过了三个月,已是隆冬,小谷专心学武,几个招式竟然也使得像模像样了,算是初有小成。夜翼说她身体柔韧性极好,是练武的奇才,可惜错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否则假以时日,必会成为一流高手。
与此同时,燕祈佑已是很久不见踪影,小谷从夜翼口中打探到,他是去了边境山地,去平息山贼叛乱。同时也知晓皇帝掩饰的很好,夜翼并没有发觉任何的蛛丝马迹,小谷却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天,皇帝会露出破绽,到那时,必定会有杀身之祸。
平静的水面之下,隐藏着凶恶的漩涡。
小谷几乎可以嗅到,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淡淡的硝烟气息。
她要寻个合适的机会甩开夜翼,进宫,让皇帝多加防范。
初冬第一场霜雪之后,皇宫的梅花红、白、粉,各种珍奇品种都破寒怒放,争吐芬芳。丰曦国当今太后在先皇时候,被封为梅妃,她格外喜爱梅花,乾心宫前前后后植满了宫粉梅和玉蝶梅,寒风吹过,花瓣缤纷,美若仙境。
彩虹折了几枝子含苞怒放的梅花,取出太后最爱的白玉净瓶,将梅花一枝一枝的插了进去,然后又拿出小花篮,挑出几朵带雪的梅花,投到香炉里,拿小扇子轻轻地扇着,淡淡的梅香顿时弥漫了整间屋子,清香雅致。
“嗯,哀家就爱闻这味儿。梅花又开了?”闭目养神的太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眉梢轻挑之后,慢慢睁开眼睛,视线投向玉瓶里的梅花,慢悠悠道:“一年一年的,这日子流水一般,可真是快,一眨眼,哀家都成老太婆喽!”
“太后,您可不老,奴婢就没见过太后这么美的人儿呢,您呀,肯定是天上梅花仙子下凡!”彩虹又往香炉里投了几朵梅花,让香味更浓酽一些,她口齿伶俐的说完,抿嘴一笑。
太后正了正身子,半靠在软榻上,保养甚好的手指轻戳了彩虹的额角一下,淡淡笑道:“你这丫头啊,就会哄哀家欢喜!皇帝今儿个吃药了没有?”
“吃了。胡太医说,只要坚持服药,一定会平安度过这个冬天,可是,太后,奴婢觉得皇上最近有些怪怪的,好像有心事。就是昨儿个,您派人从良竺快马加鞭,送来几块上好的宫廷珍品‘雪米梨花糕’。奴婢特意巴巴地给皇帝送了去,这可是皇帝最爱吃的糕点,每次都是吃的一点不剩。可是这次,他只吃了一块,剩下的全部用绢子细细包了起来,藏在了柜子里。”彩虹歪着脑袋,仔细思索,她也不知道怪在哪里,就是觉得一向体弱多病的皇帝仿佛突然有了什么心事,他总是躲在御书房中,看书作画,还经常莫名其妙发呆,最近三个月都没有临幸哪个妃子,就连貌美如仙的叶娘娘,想见皇帝一面,也不容易。
太后一惊,她生过两个儿子,可是因了一次意外,小儿子无故失踪。对燕祈佑这个仅剩的儿子向来是含在口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当年先皇在位时,她处心积虑,害死了贤淑端庄的皇后,然后嫁祸给七王爷燕祈天的生母芸妃,逼得芸妃在先皇和众多侍婢女官面前割腕自尽,以示清白,那鲜红的血几乎流满了大殿。可是她死了之后,不仅没有摆脱嫌疑,反而殃及池鱼,连累了娘家几十口人被满门抄斩,只有年仅九岁的燕祈天是皇家血脉,才逃过一劫。可是那孩子仇恨的眼神,却让她刻骨铭心,现在一想起来,心底还直冒寒气。后来即便燕祈天十三岁就披甲上阵,浴血杀敌,南征北战为丰曦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却因为他母妃的缘故,再也得不到先皇的欢心。
而凭空得势的她,便在先皇耳旁吹了枕边风,立仁慈却略显文弱的燕祈佑做了太子。
她做这些,便是为了让自己的儿子代替燕祈天,登上丰曦国最尊贵的宝座,岂料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皇位虽是抢到了手,燕祈佑的身体却一天比一天弱,更让她头疼的是,燕祈天的威信兵权在朝中与日俱增,这些都让她寝食难安。她简直时时都在担惊受怕,担心自己的儿子会成为一个短命的皇帝。
宫闱秘史,向来便是如此残酷,为了权力地位,勾心斗角。只怪当年一时心软,未能斩草除根!如今,小鸟已羽翼丰满,长成了铁血雄鹰,想动手,却再也找不到时机,只能步步为营,艰难地守住阵地。
人若是做错了一件事,那么以后就会想方设法,用无数的错误去掩盖,直到一错再错,无法弥补。燕祈天兵权在握,那么她便要想方设法削减,尽力为皇帝减去后顾之忧;叶倾城是天下第一美人,温柔聪慧,就算知道燕祈天对她有意,她也要将如此女子替儿子纳入后宫。
天下所有美好的,都应该属于她的儿子。
不错,她自私,每一件事,她都带了私心,都是为了保护燕祈佑,可是天下,哪个母亲,不是为了自己儿子好?
不管做多少错事,不管受多少谴责,她都不会让儿子受到半点的委屈与伤害,只要他想要的,她都要想方设法给他弄到手。
“彩虹,梅花开得正好,你去折几枝儿,陪哀家去看看皇帝。”到底是什么心事,让宝贝儿子茶饭不思?
与此同时,燕祈佑正端坐在书桌前,手握狼毫,凝神作画。在旁磨墨的小顾子,小心翼翼地盯着砚台,双手使力均匀,不快不慢,磨出的墨颜色浓淡适宜。皇帝特意嘱咐过,这次墨如果磨不好,就摘掉他的脑袋。小顾子想到这里,缩了缩脖子,愈发的用心。
可是,皇帝究竟画什么,需要如此煞有介事呢?
小顾子按捺不住好奇,眼梢偷偷轻挑,小心地瞟了一眼画纸。画纸上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女子的轮廓,身形曼妙,罗裙衣角被风翻飞,长发飘飘,小巧的朱唇微微勾翘,桃腮含笑。皇帝停下笔,歪头满意地瞧了瞧,凝神一想之后,又迅速提笔,勾勒出美人儿的眼睛,妩媚而灵动,一位艳妙绝伦的女子顿时跃然纸上,栩栩如生,似乎要从纸上走下来一样。
小顾子大惊,这……这女子,不是七王爷的正妃——慕容妩吗?!
“佑儿,在画什么呢?”太后不知什么时候竟是静悄悄站在了书桌前,她身体前倾,兴趣十足地凑过去瞧皇帝画的什么画儿。
“啊?没什么……母后,您怎么来了?”皇帝眼神闪烁,白皙如玉的脸上微微一红,随手抓过来一张白纸,慌忙盖在画上,恨恨嘀咕一声:“这些没用的奴才,也不通报一声!”
“是哀家不让他们通报,怕扰了你作画的雅兴。呵呵,你继续画,哀家就是想送你几枝梅花,彩虹,把花瓶放在桌上,咱们别在这里碍事了,走吧。”只看画纸一角翻飞的衣裙,太后便知皇帝画了一名女子,她悄悄朝小顾子使个眼色,小顾子了然于胸,借着恭送太后的名义,跟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