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亮带人攻阳平寨东门,寨门紧闭,只是从门头之上不断有箭支射出。张宝亮也不管民团是否跟上,抡起大棍就冲,硬生生独自冲到寨门之下。有两个胆大的镖头怕张宝亮有闪失,回头山贼杀出对付不了,便顶着盾牌,尾随张宝亮至门下,用盾牌挡住射向张宝亮的箭矢。张宝亮不管其他,抡起浑铁棍不断猛砸山寨大门。片刻后便将大门砸出个窟窿,门内山贼急忙将刀枪伸出乱扎,张宝亮侧向一扫,打飞了山贼兵刃,紧接着纵身跳进窟窿。进门后张宝亮一边挥棍力战山贼,一边飞脚踢飞门栓,将寨门洞开。
张宝亮正打的兴起,阳平寨四当家方猛带人赶来。方猛使一柄狼牙棒,身着盔甲,虎背熊腰十分健硕。遇见张宝亮也不废话,抄起狼牙棒横扫而来,张宝亮急忙闪开,随手抓住一山贼腰带,用力扔向方猛,方猛并不躲闪,用狼牙棒猛力将此人打飞。张宝亮心想,好个无情无义的猛贼人,连自己啊兄弟都打,与你我何须留情,让你尝尝我少林棍法的精妙。
张宝亮挥棍朝方猛面门猛砸而下,方猛两手举起狼牙棒挡住。常人使棍,此招之后定是将棍收回再横扫而来,偏巧张宝亮不是,他只将棍一缩,又朝方猛胸口戳来,方猛促不及防,被戳个正着,后退好几步,但因穿了铠甲,并未伤及要害。张宝亮再想追打方猛时,却被众山贼喽啰阻住。方猛站定,再举狼牙棒冲向张宝亮。方猛使狼牙棒先戳,被张宝亮挡开,收棒转身再扫又被张宝亮躲开,就这样,方猛挑、劈、带、磕、抡、旋、砸、撩均被张宝亮一一化解。张宝亮虽化解了方猛的所有招式,却因山贼喽啰不断阻挠,也未伤及方猛一点皮毛。
就在张宝亮苦战不下之时,翟俊鹏也赶到,与张宝亮一同向方猛发难。翟俊鹏拦住喽啰,张宝亮抄起铁棍,与方猛单打独斗开来。方猛虽体型健硕,却分外笨拙,出招势大力沉,可一旦被躲过,蓄力再出招就要等上一等。张宝亮魁梧刚猛,步法身形虽不及王远山、翟俊鹏灵活,但较之方猛却快出许多。自古高手过招,十分力不如一分巧,方猛与张宝亮斗不几个回合,便被打的盔丟甲散,连狼牙棒都折成两节。方猛见势不妙,扭头要跑,张宝亮几个健步蹿了过去,使出少林小擒拿手,三两下制住方猛,随手抄起身边绳索,捆绑结实。
如今寨门附近再无山贼头领,众喽啰一哄而散,尽皆向后寨逃窜。张宝亮正要追赶,被翟俊鹏叫住:“四弟且慢。”张宝亮问道:“大哥有何吩咐快说,莫教贼人跑了!”翟俊鹏道:“你二哥、三哥一早就埋伏在后山,适才我放火,他们就已去擒贼首了,你现在带着镖局的兄弟速去接应,为兄要在这里看管这些被擒的山贼,还要等官府兵马。记住,莫不可鲁莽,凡事听你二哥、三哥的。”张宝亮应道:“大哥放心,定不教贼人跑了!”言罢,转身招呼通达镖局的镖头镖师朝后寨跑去。
王远山、崔邵阳看到起火,从山寨北崖飞身而下,飞奔至后寨密室楼前。此密室正面如一二层楼阁,背后却嵌入山崖之内,东、西、南三面一楼、二楼五步一岗,守卫森严。王远山几次探查,都不曾进的楼内,不知里面何等模样,只知道阳平寨大当家在里面,却从未出来露过面。火起之时,四当家方猛带人赶往寨门,五当家孙书俊卧房就在密室边上,他火速调集后寨喽啰将密室团团守住。
王远山与崔邵阳飞奔而至,恰与孙书俊撞上,崔邵阳对王远山道:“二哥,我拖住此人,你轻功好,入密室擒贼首就有劳你了!”王远山点头,也不多加言语,纵身跃起,踩着什山贼头顶,三两步跳到密室门前,守门的喽啰早已被王远山在空中掷出的飞刀射杀,王远山推门,闪进楼内。孙书俊见王远山进门,扭头就追,崔邵阳从身边捡起一石块,朝孙书俊投去,正中孙书俊膝窝,高叫一声:“贼人莫跑,你的对手在这里。”喊罢拔剑追来。
孙书俊先是膝头一软,扭头看见崔邵阳执剑刺来,立刻抽出腰间宝剑,要去挑开,怎想崔邵阳剑锋已至面前忽然变招,只见崔邵阳手腕一转,手中宝剑随孙书俊挥剑的方向而转,剑锋划向孙书俊胸腹。孙书俊躲闪不急,胸部中剑,后退好几步,低头看见血印衣衫,心知是遇到高手了,现在莫说是去追进密室的瘦子,就是眼前这个书生,也不是一招半势解决的了得,不如报个名头,探探虚实。
孙书俊抱拳道:“在下阳平寨五当家孙书俊,不知阁下大名?”崔邵阳有些惊奇,但还是还礼道:“在下崔邵阳,阁下可是阁下可是禁军都尉官孙志诚孙大人的公子?”孙书俊也是一惊:“正是在下,阁下可是俞大猷俞将军的高徒,崔少将军?”崔邵阳道:“正是。不知孙公子为何成了占山为王的草寇?”孙书俊道:“此事说来话长,崔将军不也成了赏金捕头了吗?我知道崔将军武功高强,今日是否可放我大当家一马,孙某愿以命相抵。”崔邵阳道:“自你们建阳平寨以来,为祸一方,我等今日来此就是要剿灭匪患,断无放虎归山之理,我劝你还是与我一同回去认罪服伏法吧。”孙书俊道:“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崔将军得罪了!”言罢,舞剑劈来。崔邵阳云剑挡下,转腕收剑,拧腰回身,反手用剑挑孙书俊腋下,孙书俊双手握剑弓背后退,见崔邵阳长剑挑空,急忙刺出,崔邵阳又转腕,剑在空中画圆,剑锋一转,又朝孙书俊手腕削来,孙书俊左手中剑。众喽啰见孙书俊吃亏,一拥而上将崔邵阳围住。
虽说山贼人多,但崔邵阳毕竟武功高强,几番厮杀,山贼已倒地三十余人,孙书俊不忍手下丧命,喝退众人,跳将过来与崔邵阳再战。孙书俊虽已身负两处剑伤,但已渐渐看出崔邵阳剑法虚实相继、变化无穷,招招留有余地,不可急于求成,只能防守,而后伺机反攻。此番再战,孙书俊小心的多,崔邵阳依然剑法伶俐,但孙书俊以退为进,只防不攻,领着崔邵阳在院子里转圈。崔邵阳倒也不急,就跟着他跑,过了五十多招仍不分胜负。孙书俊只防不攻,是因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崔邵阳步法剑法几乎无懈可击,而崔邵阳不急是因他知道孙书俊已受伤,拖延时间对他有害无益,暂且周旋,待他体力不支,自然轻松拿下。
就在此时,王远山忽然从密室之内退了出来,步履不稳,身体有些晃动。王远山扭头看到崔邵阳在追孙书俊,奋力将左手蝴蝶刀掷出,刀锋划过孙书俊大腿,孙书俊倒地,而王远山也手捂前胸,单腿跪地喘息。崔邵阳见此变化,有些心慌,继而定下心来,火速剑指孙书俊颈项,喝住山贼喽啰,双方僵持不下。崔邵阳向王远山喊道:“二哥,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二哥可是受伤了?”王远山道:“怪我刚才大意了,中了毒,适才已吃了我常带在身边的解毒药,封了大穴,现在需要运功调理,无法再战。三弟小心,贼首是女子,擅长用毒。”言罢,盘腿而坐,闭目运功。
崔邵阳听完一头雾水,贼首怎会是女子,二哥是厉鬼门高手,又怎会轻易中毒,二哥让我小心,难道贼首还会出来,她若出来,我如何应战?就在此时,张宝亮赶到,崔邵阳让张宝亮制住孙书俊,自己来到王远山身边。刚站稳脚步,忽然密室大门洞开,从里面缓步走出两个女子,二十出头模样,一人体态婀娜,面容娇好,走起路来腰肢轻扭、梨花带水、风情万种;另一人手握长剑,俊俏干练,步履间冷艳逼人,老远就能闻到二人异香扑鼻。王远山忽然猛推崔邵阳:“三弟小心,莫闻此香气!”
崔邵阳急忙跳开,老远看着此二人。妖艳的那个开口笑道:“呵呵,不错嘛,竟然能知道自己中毒,这位黑衣哥哥好本事啊!”说话间手已搭在王远山肩上。冷艳的那个开口道:“姐姐何必跟他们废话,直接杀了这几个朝廷的走狗。”妖艳的那个又笑道:“不急,书俊还在他们那,待我就下书俊,自然让他们闭眼。”崔邵阳听话里有话,急忙跳到孙书俊旁,对二人道:“二位且慢,孙书俊在我手上,你们若不想他有事,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妖艳的道:“问吧,不让你做糊涂鬼。”崔邵阳道:“不知二位可否就是这阳平寨的大当家,可否报上姓名。”冷艳的道:“阳平寨就是我二人主事,这是我姐姐沈月娇,我叫沈月影。你现在若是放了书俊,我便饶你们不死,如若不然,今天即使同归于尽,我也叫你们谁都走不了。”孙书俊大喊道:“小姐不要管我,沈公大仇未报,莫要为我坏了报仇大计!”崔邵阳惊道:“二位小姐与锦衣卫经历沈炼沈、沈纯甫是何关系?”沈月娇嗔道:“不许直呼我父的名讳!”崔邵阳立刻收起宝剑,抱拳道:“不知两位小姐乃忠烈之后,多有冒犯,此地已不宜久留,官兵很快就来,你们快走吧。”沈月影疑道:“你什么意思?”张宝亮也问:“三哥,我们好不容易打上来,为什么放她们走?”崔邵阳对沈家姐妹道:“在下崔邵阳,师从总兵官俞志辅。早就听说沈公刚直,未曾有机会拜望,今日遇沈家后人,怎可刀兵相见!二位快走,切莫再回此山寨,我自然会善后!”继而又对张宝亮道:“四弟,放开书俊兄弟,快让沈小姐走。”沈家姐妹对视一眼,沈月影对崔邵阳道:“你们剿我山寨这笔帐,日后定会找你们讨还。”转头又对沈月娇道:“姐姐快走。”言罢,招呼喽啰搀起孙书俊,斜刺里奔暗门逃走。
张宝亮不解,刚想回头问崔邵阳,崔邵阳先开口嘱咐道:“四弟,切记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你见过沈家二位小姐,一会官府来人,全听我的,大哥、二哥那里我自会解释,先去照看好二哥。”崔邵阳、张宝亮一同来到王远山旁,崔邵阳轻声问道:“二哥可好,我有几句话想说。”王远山道:“不妨事,回去我自己配几副药调理一下即可,你说吧。”崔邵阳道:“这阳平寨大当家我放走了,她们是沈炼、沈大人的后人,忠烈之后,今日无法细问,这趟差了结之后,我会去寻她们问个明白!一会我自会向官府解释,二哥切莫多言!”王远山道:“全凭三弟处置,二哥信你!”
不多时,翟俊鹏带官兵赶来,见后寨只剩王远山三人,且王远山脸色难看,便问三人为何不见山贼踪影,王远山又怎么了?崔邵阳答道:“我与二哥先到,被山寨五当家阻住,二哥自己闯进密室,后四弟赶到,眼看我们已将其五当家拿下,可此时二哥退出密室,并告诉我们贼首善用毒,二哥大意中毒,要我们小心。片刻贼首从密室门后扔出几枚弹丸,弹丸爆开,当时烟雾四起,我以为是毒雾,便带二哥、四弟躲开,谁料这时贼首称乱带人逃走了。”官兵之中有一人突然开口问道:“贼人往哪里跑了,为何不追?”崔邵阳问翟俊鹏道:“这位官爷是?”王远山道:“哦,一时着急,未向你们引荐,这位是大名府总捕头周全安周捕头。”转身又对周全安道:“周捕头,这是我二弟王远山,三弟崔邵阳,四弟张宝亮。”崔邵阳道:“我二哥说了贼人善用毒,我自问武功不如我二哥,不敢追击,而且贼人相貌都未看清,如何寻找?若周捕头要拿人复命,我恍惚中听得他们往后山跑了。”说着,手指向沈家姐妹逃走的方向。
周全安看了一眼,刚想迈步,又退了回来,面露尴尬之色道:“贼人狡诈,现在追击恐中埋伏,日后再做定夺!”翟俊鹏这才得空询问王远山:“二弟可还安好,所中毒物如何化解?”王远山道:“大哥不必担心,贼人下毒虽难以防备,但所幸毒性不烈,我刚才已吃过随身所带解药,且运功调理了片刻,回去再吃几副药就无妨了。”翟俊鹏看出崔邵阳话未言尽,道:“四弟,扶好你二哥,逃跑的贼人我们回去在做打算。”转身又对周全安道:“周捕头,我二弟中毒,我也受了伤,就不多奉陪了,暂且告辞。”周全安道:“翟大侠请便,咱们府衙再见。”
翟俊鹏转身搀扶王远山,崔邵阳急忙抢过,道:“大哥也有伤,还是我来吧。”随即,四人互相搀扶,领了民团和镖局的弟兄朝山下走去。走不多时,翟俊鹏见四下无人,低声问崔邵阳:“三弟刚才的话可有隐瞒?”崔邵阳道:“大哥,此事一言半语难以言清,回去我再解释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