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响声我惊恐的抬头一看,只见她的爷爷就站在我们身前的不远处,怀里抱着一个粗制的酒坛子。刚才那声大喝就是他发出来的。说一下,她呢名字叫秀娟。
秀娟一看是爷爷来了,赶紧听话的站在那里不敢再动,拉着我的手也赶紧的撑开。
“你们到底招惹了什么,竟会惹来这些恶煞?”
“爷爷,他···他···不,是我···我刚才不小心踩···踩死了一条小蛇,后来就···就出来了这么多的蛇。爷爷,这是咋了?”
蛇明明是我踩死的,我一听秀娟竟然把责任都推到了自己身上,顿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充满了感动与自责,知道她是怕爷爷骂我。可咱山里人心底实在也有担当,我怎么能让她替我担责任呢,就大声的辩解起来。
当我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一遍之后,只见秀娟的爷爷满是皱纹的脸上爬满了恐惧与悲伤的表情,汗珠刷的布满了满脸全身。秀娟爷爷沉痛的叹了一声道:“作孽啊,真是作孽啊!你这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啊,咋会这样呢?我正在地里干活,这好端端的大晴天突然响了一声炸雷我就知道要出大事了,没想到会是你们。唉,几十年了,没想到这种事还会出现。你们现在千万可不能动,不然被这些长虫缠住可就都没命了,我现在只能赶快给你们想想办法,唉,只能去找找村里的他李大婶来帮帮忙了,姑且一试吧!这是我们家里仅有的一点雄黄酒,你们把周围洒上一圈围起来,你们千万别出这个圈子,因为长虫怕雄黄,暂时就不会攻击你们了。”
秀娟爷爷说完把怀里的雄黄酒抱紧,揭开盖子手伸进去沾了点酒往周围弹指一洒,果然那些沾到雄黄酒的蛇赶紧向两边退开。爷爷边洒边向我们身边靠近,到了我们身边后把酒往我怀里一放转身就往家跑去。
谁知道这时候竟然有几条粗大凶蛮的丈花斑追着爷爷的脚步咬了起来,毕竟秀娟爷爷年纪大了,行动也不太方便,竟然被几条蛇追上在腿上咬了几口,秀娟爷爷也不顾不了许多,伸手伸腿又踩又跺把几条蛇赶跑,也顾不得处理身上的伤口快速的往家里爬去。
看着秀娟爷爷被蛇又追又咬,我的心当时就被吓的揪了起来。赶紧把怀里的雄黄酒均匀的在地上洒了个不大的圆圈,拉着秀娟的手就赶紧躲进去。那一大堆纠缠在一起围着我们的蛇原本是缓缓的向我们靠拢,这雄黄酒一洒果然有效果,顿时都停在原地不再靠前。只是一条条的有的仰着脖子,有的直溜溜的趴在地上,有的则盘做一盘,俱都不停的吐着嘴里的信虎视眈眈的望着我们。
空气中弥漫着雄黄酒刺鼻的味道,我跟秀娟蹲坐在圆圈里瑟缩着一动也不敢动。刮了一阵风,空气中的雄黄味越来越淡,那些围着我们的蛇又开始蠢蠢欲动,缓缓的向我们围起来,就像是一群纪律严谨鲜明的部队在围攻在它们眼里已经是必死的敌人。
这下我顿时慌了,抬头一瞥望见了捡到的一大堆柴。我情急之中忽然灵机一动赶紧把一捆柴拆开,将散落的柴围着我们周围摆放了一圈。我原本是想把柴给点着,这样蛇就不敢再靠近了,可是我一摸口袋身上竟然没有带火柴,一问秀娟她也没带,这可怎么办?
蛇已经越来越近了,距离我们只有两三米了。这时我低头往地上一看竟然让我看到了两块白铅石。白铅石一种全身白色的石头,很像家里入药用的白矾,非常坚硬。以前的人因为用不起火材大多就是用这种白铅石做点火工具的,以前的旱烟袋老头大部分都有用白铅石做引燃工具的习惯,只是用起来比较麻烦。因为白铅石非常坚硬,所以只要两只手一手握一块白铅石同时用力往中间一磕就会崩出一些火星来,但是这些火星又太弱小,所以不容易点燃,首先要在下面放一些棉花或者易燃的东西才行,这样当火星溅出来的时候刚好落到棉花上,棉花就会自动引燃。
不相信的人可以试试看,特别是晚上在黑暗中,你只要握着两块白铅石相互用力磕就能看到一闪一闪的火光来。
因为没有棉花做引燃的东西,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心疼了,用力的撕掉自己的一只袖子往地上一方,又将剩下的一点酒往袖子上倒了一点。因为我知道这种自家酿的高粱酒酒精含量很高,只要沾到火星就会引燃。于是我就迅速的操起两块白铅石用力的在袖子上面磕起来。由于过于的紧张加害怕我的手有些软加颤抖,接连磕了好几下都没有把沾酒的袖子给燃起来。
这时候已经快来不及了,有几条蛇已经爬到了我刚才堆放的柴禾上,秀娟已经吓得脸色发白,闭上眼睛蹲在那里连哭都忘了哭了。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这下子小命就要搭在这里了,只是却也连累了秀娟。我已经顾不得惭愧加害怕了,只是想着一定要把人家秀娟给救出去,不然就太对不起人家了。于是,我再次咬紧牙拼着最后的力气大力的把手里的两块白铅石重重的又相互磕了一下,只见一颗硕大的火星在我两手磕起后的瞬间掉落下来,刚好落到带酒的袖子上。
只听“澎”的一声,袖子迅速燃烧起来,我大喜,也不怕烫手抓起带火的袖子就扔到了又干又脆的柴禾堆上,连忙又抓起剩余的一点酒往柴上一淋,围着我们的柴火堆在用酒淋过以后迅速燃烧起来。
那些围上来的蛇被火光一炙连忙往后边退去,爬到柴禾堆上来不及跑的蛇被火一烤,身子一疼痉挛着身蛇争先恐后的往后退去,一下子,往后退的蛇加上围上来的蛇乱作一团,竟然相互打起架撕咬起来。
看到这个情景我顿时松了口气,突然一声尖叫响起,我悚然回头向秀娟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只见两条冲进包围圈的丈斑斓蛇有手臂那么粗,顾不得火烤奋不顾身的向秀娟扑过去,两条蛇身此时已经缠上了秀娟的小腿上,同时张开布满倒牙的血盆大嘴狠狠的向秀娟的腿上咬下去。
我一看之下目眦欲裂,哪还管那么多,立马扑过去堪堪的将两条蛇的身子抓住,我用力一扯居然缠的紧紧的没扯掉,两条蛇受袭吃疼之下,回转头部迅速的咬向我的手背,我没有闪避,两只手背俱被狠狠的咬了一口,带起一片肉,血顺着伤口缓缓流出一下子染湿了我的手臂。我忍着巨疼再次用力的一扯,两条蛇终于被我从秀娟的腿上拽了下来,我用力一甩一丢两条蛇被我扔到了火堆上。两条原本花里胡哨的蛇掉在火堆上一烧,疼的在火堆里打了一个滚,还没来的及逃多远就已经被烧成了黑乎乎的一团,像是两跟放在火堆里的粗麻绳。
蛇原本是会叫的,一半是在晚上,叫的声音像是草丛里的蝈蝈声又像是土壤里蚯蚓的叫声。白天蛇觅食的时候则不叫,但是嘴里会发出“嘶嘶”的声音,有人说这是蛇在吸风,可以把离自己很远的小动物吸过来生生的吞掉。
这种时候我跟秀娟就是听到了这种一大片的“嘶嘶”声此起彼伏,听了令人头皮发麻渗到骨头里去。大热天的我跟秀娟蹲在火圈当中也顾不得烤的难受,只盼着救兵能赶快来救我们。
看到我手上受了伤不停的淌血,秀娟也顾不得许多,抽泣着把自己穿在身上又破又烂的衣服袖子撕下来给我包扎了起来。
过了好半天救兵才终于来了,秀娟的爷爷没有来,而是秀娟的爸爸带着村里的一群人。其中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她就是李大婶,秀娟家村里一个很有名的神婆,懂得很多。
她来了以后看到一地的蛇表情很凝重,立马在当地摆了一副香案,点了三支香插进去,然后跪在香案面前嘴里念念有词祷告起来。
说来很奇怪,那些原本扭做一团不下上千条的蛇在经过了李婶的一阵祷告之后,逐渐平静下来。其中有三条又粗有大的蛇竟然越众而出缓缓的爬上了香案盘做一盘,而头部则高高的扬起虎视眈眈的望着一眼,然后又把头部扭过来对准了我跟秀娟。
看到这幕景象在场的人都惊吓的不敢出声,原本村民的一阵骚动也渐渐归于无声。李婶祷告了一阵之后忽然睁开眼睛对着我跟秀娟说道:“你们这两个娃真是作孽啊,竟然打死了统御这山里的蛇王子,这可咋办?你们只能为自己做出的愚蠢行为而付出生命的代价才能平息蛇王的愤怒,我也救不了你这两个娃呀?唉···作孽啊····”
一听李婶这么说,秀娟的父母顿时哭天抢地的跪在李婶面前求她无论如何都要救救我们两个的性命。我大姑也在人群里,看到我这样又听了李婶的话吓的不轻,赶紧也跪在李婶跟前大声哭着哀求,希望她能救救我们这对可怜的孩子。我们家就我一根独苗,我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不但我大姑没法向我父母交代,就是秀娟一家人也要承担很大的责任,虽然这只是我一个无心的过失。而此时我跟秀娟则已经傻在了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我们周围的火已经渐渐燃尽,只剩一地的烟灰还明晃晃的燃着,周围的热浪已经散去,可我突然却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嗓子发紧口腔又干又燥,慢慢的竟起了一嘴的水泡,而且腰部的位置又疼又痒,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身体里面长出来。我想喊话嗓子已经被堵住喊不出来。我心里默默的想着可能自己的报应就像李婶说的那样已经到了,我身上现在承受的正是报应来临的征兆。我越来越热身上越来越难受,我好想喝口水,至少在死之前还可以好过一些,死了之后也不用做渴死鬼。
听老人说一个人要是被饿死或渴死,以后到了阴间成了饿死鬼就会变得又干又瘦,经常遭到别的鬼的欺负,而且吃什么永远都吃不饱喝不够,哪该多难受?这时候我又想到了在家盼着我赶快把媳妇说成的父母,因为要说媳妇了,父母为了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最近天天给我吃又白又香的大馒头,而他们则在一边啃着又黑又硬的麸子窝窝头。我要是死了父母该多伤心,我对不起他们,我不该手贱去招惹那条蛇,也许我就不该来说这个媳妇。
想到这里我艰难的转过头看了眼秀娟,她还是那副又黄又瘦的样子,也许,她现在跟我一样也很难受,这样也好,到了下面我们还能做个伴。渐渐的我的眼神越来越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