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即便是雪姨娘叫的凄惨,可下人们的心思就不一样了。
颜大夫人看了璞玉一眼,点了点头,道:“我也相信这事与大少奶奶无关。”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好端端的,这雪姨娘怎么就动了胎气呢!哎,还以为大嫂今年就能抱上孙子了呢,真真是想不到啊!”二夫人华氏一边拿着帕子假模假式的擦了擦眼睛,一边装腔作势的说道。
颜大夫人稳如磐石,纹丝未动,淡笑道:“二弟妹好灵的消息啊!”
璞玉淡然的起身,叫了一声“二婶。”
还未等坐下,二夫人就一脸同情的上前拉着璞玉的手委屈道:“你这孩子真是受了委屈了,自打新婚进门,这好好的洞房花烛夜就让个姨娘给毁了,如今这姨娘先你有了身子,若是生下来就是庶长子占了头,二婶一直替
你担着心,这家里有庶长子,以后嫡子生下来,总是祸患,如今却没成想,雪姨娘是个没福的,这庶长子没生下来,才不过几个月就夭折了,可是这孩子,怎么就怪到你身上了,你说说,这一步步,怎么就这么寸呢!”
二夫人这话说的可真是句句巧妙啊,就连原本有些松动的丫头们,听了这话,眼神又变的不一样起来。
璞玉淡然的拂去了二夫人的手,道:“璞玉多谢二婶记挂,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璞玉一直相信人必自重而后人重,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
二夫人一噎,脸色当时就落了下来,又朝着老夫人一脸委屈的诉道:“娘,你看看,大侄媳妇这是什么态度,我原是在家里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心理替娘难过,这才巴巴的跑了过来,如今怎么到得了大侄媳妇这样的对待,难不成大侄媳妇这是说我不懂得自重吗,我一个当婶子的,被一个侄媳妇这般下了脸面,以后我还怎么在侄子面前呆,就是别的侄媳妇进门了,我这个做婶子的还有什么颜面?”
说完又回身看着颜正阳道:“大侄子,你二婶是什么样的人,你最是知道的,从来就没有坏心的,二婶不过是心疼你媳妇,可你也听见了,你媳妇这话里的意思,不是明显的奚落你二婶吗?”
颜正阳扫了璞玉一眼,到底是自己的长辈,鞠了一躬赔礼道:“二婶,璞玉年小,又突遇这样的事,心理想必是担心的,所以说话才无状了些,你莫与她一般见识。”
“老夫人,雨霖的老子娘带来了。”茂材家的见两个仆妇带来了雨霖的老子娘,小声的在老夫人耳边回道。
颜老夫人点了点头,朝着颜正阳说道:“行了,正阳,你去让人把那贱丫头给我带上来。”
颜正阳一个摆手,就有人下去把雨霖带过来,一个下午,雨霖都被关在了柴房里,这会儿正六神无主呢,她按照那人说的去做了,剩下的就是当面对质,咬出那句话,到时候她就能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大少爷就会收她进房了。
正是怀揣着这样美好的愿望,所以当颜正阳打发人来带她走的时候,她的脸上甚至还能看到一丝即将看到胜利的笑容,不得不说,人,无知者无惧啊!
“老夫人,大夫出来了!”孙大娘眼尖,一直盯着屋里门口的方向,见大夫一脸疲惫的走了出来,忙说道。
颜正阳当先一步冲了上去,抓住大夫的手问道:“人怎么样?孩子保没保得住?”
大夫摇了摇头,道:“大少爷,依老夫所见,只怕雪姨娘这个食物已是吃了段日子了,如今是后积薄发,已无生还的可能了,只有尽力保住大人了。”
颜正阳的无力的垂下,慢慢的点了点头,道:“麻烦您了。”
大夫转身又进了屋子,不一会就听到屋里忽然传来一声大叫:“孩子啊,娘对不起你啊,娘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那凄厉的声音就像是夜半的狼嚎一样,让人听之色变。
打量、怀疑甚至不屑的目光越来越多的集中到了璞玉的身上,璞玉却依然恍若未闻,只把目光定在手中的茶杯上。
主仆一样,冉霜的目光,只定在璞玉身上。
颜老夫人叹了口气,一双眼睛扫着早就在院中跪着抖如筛糠的一对夫妇身上,紧接着才把鹰一样的眼睛扫向了雨霖。
雨霖面色强装镇定,不带老夫人开口,就磕头求道:“求老夫人为奴婢做主,奴婢自小就在大少爷身边伺候,府里的规矩自是再清楚不过,这等残害性命的事自是做不出来的,而且老夫人对子嗣一向看重,这又是府里多年以来首个出生的小少爷,奴婢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起这样的心思,还请老夫人做主,那些东西虽说不是大少奶奶亲手交与奴婢的,可却真真实实的得了大少奶奶的吩咐,那人可是说了,大少奶奶容不下庶出的少爷,我若不从,就要发卖了我的爹娘呢!”
颜老夫人啪的一下就摔了手里的茶碗,骂道:“下贱的东西,真当我颜家的规矩是白定的吧,你可知道我颜家家规,不忠主家的奴仆是何等的下场?”
“雨霖啊,你别执迷不悟了,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与老夫人说个明白吧,爹娘的岁数都大了,可经不起折腾了,要是再被卖了,只怕就没有好去处了,到时候你于心何忍啊!”雨霖的娘实在是害怕,忍不住颤声说道。
雨霖一个激灵,刚才还没见她老子娘都来了,这会一回头,吓了一跳,忙道:“爹,娘人,你们怎么来了?”
雨霖的娘还没等开口,颜大夫人就哼道:“这可不是给你们叙旧的地方,你该知道你说谎的下场。”
颜二夫人拿眼睛扫了一下颜大夫人,这还是头一次见颜大夫人这般动怒呢,心底忍不住划过一丝窃笑,瞧着这意思,只怕这雪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还真是颜家的心头肉呢,连久不管事的颜大夫人都跟着掺和进来了,若是这样,自己要不要再加把柴呢。
颜二夫人眯着眼睛想着自己去寻璞玉借两样东西,被璞玉颜面尽扫的事情,心理暗自的憋着气,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就算不是她做的,也与她脱不了关系,哪有嫡妻会让庶子生在嫡子前头的。
这样想着,颜二夫人也开口道:“雨霖丫头,说来你在大侄子跟前也服侍得够久了,你们奶奶这是才进门,想必过段日子也是要给你开脸的,你这般行事,可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若是的话,只管说出来,老夫人、大夫人都在,就是你们少爷也从来是个行事公允的,不会看着你被别人污蔑的。”
雨霖就像是寻到了知音一般,匍匐着爬到了颜二夫人的膝前,求道:“二夫人,你帮奴婢说句话吧,奴婢自打在大少爷身前服侍从来都是兢兢业业,克尽职守的,从不曾行差踏错一步,哪成想竟是遭了别人的忌,受了这样的算计,奴婢真是冤枉啊!”
这边话才落,屋里猛然冲出一个人,上前抓着雨霖撕扯道:“你个贱婢,你是怎么样的心思这府里还有几人不知晓,不就是想爬上大少爷的床吗,大少奶奶阻了你的路,你直接去找大少奶奶报仇就是,干吗找上我们姨娘,我们姨娘自打有了这个孩子,在府里一向是小心翼翼,从来不敢行差踏错,就是平时走路都不敢快过一步,生怕伤了这肚子里的孩子,大少爷每每都抚着我们姨娘的肚子商量着这一胎是男是女,到时候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大少爷那种期盼的心情吗?你怎么能下去这样的狠手,你怎么就不体谅体谅大少爷期盼子嗣的心情呢!”
说完又砰砰的朝着颜老夫人磕头,道:“老夫人,奴婢求求你了,我们姨娘这次受了大苦且不说,刚才昏过去之前还让大夫一定要保住孩子,就算是舍了自己的性命也求着郎中保住孩子呢,老夫人,我们姨娘把这个孩子看得比命都重要啊,我们姨娘下午的时候求大少奶奶的时候都起誓说这个孩子生下来,即便不让她养,即便她立时死去也心甘的,老夫人,我们姨娘千错万错,还请您看在孩子的份上,为我们姨娘讨个公道吧!”
讼儿哭的悲切,一时间在场的人都被引得伤痛无比。
颜正阳的目光一直没有去瞧璞玉,而是抬脚给了雨霖一个窝心脚,骂道:“贱婢,到底是谁指使你的,若是不说,别怪我不客气了。”
扑,雨霖只觉得胸中翻涌,一股鲜血喷洒而出,实不成想到大少爷会如此待她。
一脸的凄楚,道:“大少爷,你就这般恨奴婢吗,难道往日的旧情竟是半分都不顾了吗?”
颜正阳的脸色随着雨霖的话越来越黑,还欲再抬脚,颜老夫人拦道:“好了,正阳,你要是再踹下去,她就是有话也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