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冉红只能气嘟嘟的忍下,转身叫了冉霜先去睡,今晚自己留下来守夜,万一晚上姑爷再过来,自己还得警醒点。
冉红没看见的事,在她出门的时候,原本闭上眼睛的璞玉却是微微的睁开了眼睛,轻吐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的脑海里终究还是闪过了那个她怨过怪过的人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终是无法忘怀那个人的影子,可是同时也让她想起了在翊坤宫里冰冷的地上,那一幕。
华美瑰丽的皇宫大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盘盘焉,囷囷焉,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未云何龙?复道行空,不霁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东。歌台暖响,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风雨凄凄。一日之内,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
妃嫔媵嫱王子皇孙,辞楼下殿,辇来于往,朝歌夜弦,为墉宫人。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烟斜雾横,焚椒兰也。雷霆乍惊,宫车过也;辘辘远听,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有不得见者,三十六年。燕赵之收藏,韩魏之经营,齐楚之精英,几世几年,剽掠其人,倚叠如山。一旦不能有,输来其间。鼎铛玉石,金块珠砾,弃掷逦迤,秦人视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墉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使负栋之柱,多于南亩之农夫;架梁之椽,多于机上之工女;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瓦缝参差,多于周身之帛缕;直栏横槛,多于九土之城郭;管弦呕哑,多于市人之言语。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之心,日益骄固。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这般繁复的瑰丽,终究是用金银堆砌起来的冰冷,少了人心,皇后宣昭进宫的那一刻,璞玉只以为像平时那样,叫到跟前说说话,然后就打发了出来,却不曾想皇后的雷霆之怒,原来爹爹常说的那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话,竟是这般,往日还是言笑宴宴的人,却可以瞬间变的冷了脸。
“洛璞玉,你可知罪?”看着殿前走来的少女,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面似芙蓉,眉如柳,清澈如一汪清泉的眼睛却是十分的勾人心弦,肌肤如雪,清颜白衫,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
斜斜的刘海适中的刚好从眼皮上划过,长长的睫毛眨巴着,泛着水的眼睛仿佛在说话,小巧的鼻子高度适中,粉色的小脸,湿润的嘴唇让人好想咬一口。只是以往的皇后还会笑着拉过来疼宠几分,而如今的皇后严厉的声音没了往日的温度,带的如冰一样的刺冷。
璞玉还记得当时的皇后娘娘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飞起,说不出的妩媚与凌厉。皇后虽然年近中年,却体态纤侬合度,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带露,指若春葱凝唇,万缕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缕鹿髻,缀满珠玉。衣饰华贵皆是宫里最高,最好,每次璞玉与之相见都在心理暗赞一声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
尤其是发髻上的一支赤金合和如意簪,通体纹饰为荷花、双喜字、蝙蝠,簪首上为合和二仙,象征多子多福、如意双全。
只是这开口的凌厉却是以前不得见,到现在,璞玉还记得自己当时的表情,一脸的纳罕,不解的回道:“娘娘,璞玉并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还请娘娘指点迷津。”
皇后带着讽刺的笑声传来道:“哀家原本念着你年幼,念着你父及一朝之相,国之根本,原想与你留下余地,留些情面的,却不曾想,事到如今了,你竟还不知悔改,真是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洛璞玉,你说说,你到底是何居心,我大好的皇儿,大塘朝最正宗的皇位继承人,竟然没把心思用到为皇朝,为百姓谋福祉上,没把心思用到我皇朝大业上,反而用到了你一个小小的姑娘身上,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洛璞玉,你真是好本事啊,莫不成你也想专房独宠不成,莫不成,你也打算让我的皇儿以后给你建造一座金屋不成?”
声声质问,竟让璞玉不明所以,一脸懵懂,不过也知道皇后娘娘这会已是怒极,就算是辩驳,只怕也是无力,轻叹道:“娘娘,恕璞玉不能承了这般大的罪名,璞玉虽年幼,也知道国之储君的重担,自然不该耽误在一个女人身上,璞玉没有,也不敢有那样的心思,就是璞玉的爹娘,也从小教导璞玉,要以夫为天。”
“以夫为天,璞玉丫头,不愧为洛相最心疼的女儿,只怕洛相除了交你以夫为天,还交了你别的吧,比如说弄权之道。”皇后微眯着眼睛不阴不阳的说道。
“弄权,皇后娘娘,这是什么话,璞玉一介女子,弄什么权,这权与我又何用,我一不缺吃,二不缺穿,不说家势如何,只说衣食无忧,我亦样样不缺,为何要弄权,请恕璞玉不能接了娘娘这份质问!”到底是洛相悉心调教出来的女儿,什么时候该低头,什么时候该扬头,璞玉做的恰到好处,这一刻,纵使吊了头颅,也不能承认,若是认了,洛家就是万劫不复了。
啪……啪……啪,“好精彩的辩解啊。”几声巴掌过后,皇后娘娘阴阳怪气的说道。
见璞玉并未答,也未见生气,只是淡笑道:“璞玉,我也不与你争辩,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有没有与皇太子说过只娶你一个的话?你可知道我皇家最要紧的是什么?”
不待璞玉回答,皇后就自答道:“皇家最要紧的是要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才能江山万年,代代有人。”
璞玉这才明白症结所在,原来是太子哥哥拿了在她跟前的笑谈来皇后宫里求来了,璞玉连连的摇头,虽然膝盖已是觉得疼痛,可是璞玉还是强忍着,道:“娘娘,璞玉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这些话自是不会与太子哥哥说的,而且太子哥哥行事自有彰法,断不会受璞玉一介女子的影响。”
“不会,哼,只怕不少影响吧。”皇后极其愤怒的看着璞玉,她是真没想到啊,原不过是为了拉拢洛相的手段,却没想到那个老狐狸到是养了个精明的女儿,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儿子的心悄悄的拉拢了过去,而且还是牢牢的掌握在了手里。
想起前几天,太子亲自求到她身前,只求她与皇上说说,以后称帝只立璞玉为后,其他妃嫔一概不娶,当时她就没有答应,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学会威胁她这个当母后的了,还说什么若是不答应他,他就宁可不做这个太子的位子。
想到这些,皇后哪里不气愤,为了帮太子夺下这个位子,她费了多少的心思,别说是她就是她的家族又是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财力,他以为这位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他以为就只因为占了个正宫嫡出的名头就能稳坐太子之位,他年待皇上驾崩,就能顺利登基,呵呵呵,那不过是笑话罢了。
别以为她一天只坐在宫里就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知道这些皇子们打的什么主意,还有那些妃嫔们一个个暗地里的算计,要不是她小心防着,说不定连自己都要着了进去。
皇后娘娘坐在龙凤椅子上,背靠着明黄色团花软垫,低低的念道:“秋季之落殇,似是秋叶之哀悼。冬季之回眸,又似冬雪之回报。深宫的落寞,只因佳丽三千与君笑,君却只取一瓢晓。无君之痴,相思之苦。泪洒枕巾无人靠。安静。寻思。花开不败的骄傲,只因博得君一笑。深夜陪君醉,只愿携手与君老。夜醉梦醒后,是虚无的破碎,是芬芳的消散,是无声的哭嚎。累了,倦了,回眸妃子笑,落殇,断肠,离逃。”
璞玉低头跪在地上,听着上面传来的不太清晰的声间,有的能听清,有的听不清,却也能从这诗里听出怨怼来。
皇后娘娘诉完,才恍惚道:“璞玉,其实你的想法,别人不是没有,只是没人能有胆子说出来,或者是说出来,在君王看来也不过是个笑话,像是太子这般真的能听进心里的,只怕这还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他是被你迷惑了。”
璞玉忙摇头,她不是无知这辈,若是皇后娘娘真的下了这样的定论,只怕她今天就别想走出这座宫殿,在宫里死个人,实在是太容易的事了,她以前就不小心的见到过一位皇上比较疼宠的娘娘,当然也是新近得宠,不是那种家族势力大的妃嫔,就因为得罪了宫里的贵人,让这个贵人暗地里给整死了,随便的投到了一口枯井里去,那还是璞玉第一次在宫里看到杀人,虽然躲了起来,可是心理到底还是害怕的,看着那些人都走远了以后,她才敢出来,然后快带的带了冉红出了宫,连与太子哥哥约好的地方都没去,一身的冷汗,回到家,她就病了,足足的三天,都在噩梦之中度过的,虽然看不清那个妃子的长相,可是她的梦里却是见到一个满身血污的人来向她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