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夫人一听就知道颜老夫人往下有话说,正好她心理也有话要与颜老夫人说,便笑道:“咱们都要做亲家了,老夫人还客气什么。”
颜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道:“说来这事,也是老婆子厚颜相求了,岳夫人也知道我那长孙现在都过了二十岁了,要是别人家的孩子,只怕这会都能抱上重孙了,可我们家这个才要成亲,所以我就想着,要是璞玉那边没什么问题的话,这亲事是不是能往前提提。”
一般的人家,从定亲到成亲,光走流程就要走一年,这还不算那些从小就往来的定亲的人家,那更是年节礼样样不落。
所以颜老夫人这话,放到像岳大人府上这样的人家,捎显得有些不尊敬人家姑娘的意思,因此那话里带着歉意。
颜老夫人的话,却不曾想正是解了璞玉的难,岳夫人心理暗叫了声好,可是面上还得装着矜持道:“哎,按说两个孩子能成事,咱们大人瞧着心理也是高兴,只是这婚期?”
颜老夫人一听,忙道:“岳夫人只管放心,这媒期虽说紧了些,可是这礼数定是一样不差的,再说家里这些年就等着这几个孩子办喜事呢,东西早早就预备下了,只是这人选一直都没有,如今好容易盼来个好姑娘,老婆子可不想撒了手去,再说,老婆子说句不怕夫人笑话的话,我可是指着长孙媳妇进门把家里的钥匙接过去呢,我这么大年岁了,也该享受享受天伦之乐了。”
这话是交底了,这长媳妇进门就能掌家的。
岳夫人心理有了底,笑道:“璞玉这孩子能遇到老夫人也是她的缘份,既然结的是秦晋之好,自不好与他们为难了去,咱们还是先看看媒婆这边看好的日子,到时候老夫人挑个好的,咱们再办事,如何?”
这话就是让步了,让男方家先挑,女方家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反对的,左右也是女孩嫁到人家,自然听人家的多些。
颜老夫人心理有了底,笑道:“以前老婆子到是觉得与夫人接触的少了,却不想夫人是这般的识大体,重情义,只是不知道璞玉的爹娘?”
岳夫人淡笑道:“璞玉的爹娘怕是来不了了,不过她哥哥在,她哥哥能给她送嫁。”
颜老夫人瞧着岳夫人突然有些淡了下来,只以为这璞玉的爹娘有了什么不好,岳夫人这是心伤还控制着,如今有个哥哥在,也算是璞玉的亲人了,到时候送嫁也有人了。
不过心理也有些怜惜起来,多好的孩子,能教出这般孩子的爹娘自然也不会是一般的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就没了,不然这孩子也不会流落到褚州,也不能让他们颜家得了这个便宜去。
当然,颜老夫人现在的想法,岳夫人也未可知,岳夫人也不知道自己态度一下子就误导了颜老夫人,以至于在很久以后,颜老夫人还知道璞玉有爹娘的时候都吓了一跳,更何况还是那样身份的爹娘,颜老夫人别提多庆幸了,更别提多为自己当初的英明决断有多欣慰了,当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闭上眼睛的时候,旁人竟是一句都未与多说,只是拉着璞玉的手含笑而终,因为有璞玉,颜家只怕不只是一个辉煌,就是两个、三个,都有可能,因为有璞玉,颜家她总算是放心的交接了下去,到了地下,就算是见到老头子,见到颜家的列祖列宗,她也能理直气壮的说,这一世,嫁入颜家,她不负任何人。
三日之后,媒婆带回来的最好的日子就是四日这后,剩下最好的日子就要搁在半年以后,其实要按正常来说,就是半年以后,也比较急了,两家这是初定亲,一个是褚州的望族,一个又是一地知府,怎么着这亲事不能马虎了。
可偏偏事有凑巧了,两家都是着急的,所以两家研究之后,这三书六礼就都紧着这两天办了起来。
璞玉的嫁妆岳夫人就挑了府库里面自己给岳梦琪准备的一些好的东西添了进去,来之前,洛良骥也带了些东西,虽说不是什么大的摆设,绸缎,却是最最值钱的。
岳夫人看着一个不足一常的小匣子里面放着的一块打造的极薄的金帛布料时,心都跟着嘭嘭的跳了起来,那么一个小的匣子,那金帛打造的布料足以把自己住的卧室给铺满,就这一件东西,别说是满褚州城,就是再繁华一些的地方,只怕这姑娘出嫁也寻不来一件,这可是颇天的富贵。
当然,这种太过奢侈的东西都是隐在嫁妆单子里的,晒嫁妆的时候都没露面,只要该知道的人知道就好,省得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惦记了去。
两天的时间走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这六礼已是非常匆忙,可是这会才能看出颜家的真正实力,颜老夫人亲自调度,早上送来的纳采的礼品,虽然匆忙,东西却也样样俱全。
由于各个礼品象征的意义不同,都是祈盼着两人的吉祥富贵,所以颜老夫人做的格外认真。
附上的礼单上竟是把这些东西都一一列在上面,岳夫人打开一看,明了清晰,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递到了洛良骥的手里。
这事自打定下来,洛良骥就时常耗在岳夫人这,好在洛良骥年岁不大,岳夫人也就拿他当个晚辈来看。
洛良骥也是第一次经手这事,对这上面的各种东西很是不解,岳夫人就笑着拿过了单子,一一的给洛良骥解释道:
“这清酒,代表着清酒降福的意思;
白酒有白酒欢之由;
粳米养食;稷米粢盛
蒲,蒲众多,性柔;
苇,苇柔之久;
卷柏,卷柏屈卷附生;
嘉禾,嘉禾须禄;
缕缝衣,长命缕缝衣;
五色丝代表着五色丝章采屈伸不穷;
合欢玲,合欢玲音声和谐都是取个好寓意;
九子墨,九子墨长生子孙;
禄得、香草禄得香草为吉祥;
鸳鸯——鸳鸯飞止须四鸣相和;
鱼,鱼处渊无射;
乌鸟知反哺,孝于夫母;
九子妇九子妇有四得。
说到最后又笑道:“不怕三公子笑话,我也是第一次操办这些事,以前只听那些老人说过这些礼节,可是具体的也就知道这些表面的,不过瞧这礼单上来看,也算是面面俱到了,这么短的时候,也就是颜家,换一家也未必有这样的效果。”
“过文定”举行后,就会举行“过大礼”的仪式,这是订婚的最隆重,也是最重要的仪式;因为这仪式过后就等如正式定立了婚约。跟“过文定”一样,男家会选择一个吉日,带同聘金和各种礼品到女家;而女家亦会准备回礼礼品。
上午送了纳采的礼,下午颜家就送了聘礼过来,吹吹打打热闹了好几条街,才算是把东西一直搬完,直引得那些看热闹的人连回家做饭都忘了,一时间热闹完了,那些小巷就传来了男人们的叫骂声,女人们的反驳声,都在探讨着今天颜家抬出去的聘礼。
光是聘饼就抬出了四担,有那女人不甘示弱的就朝着男人喊道:“我当年嫁你的时候,你那聘礼连个饼毛都没看见。”
那男人却不屑的道:“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德性,半老徐娘,还想着过回八抬大轿的瘾,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就你们家那家徒四壁的样子,还想着收多少聘礼,也不掂量掂量自家姑娘的德性,只怕我的聘礼抬的多了,你也没那享受的福气。”
末了还哼道:“老子要是有那颜家大公子的财力,还娶你进门干啥,早就把那丁香阁给包下来了,到时候那老些姑娘,老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睡哪个睡哪个,干吗还娶个黄脸婆回来。”
妇人一听更是气得不得了的朝着男人撕打着去,一边撕打着,一边骂着:“你这个没良心的,我为你生儿育女,伺候老人,你却竟想着外面的小妖精,难怪我总不见你的荷包鼓起来,原来都孝敬给那些不要脸的小娘们了,你还让不让我们母子过日子了,家里小子都要说亲了,还没身像样的衣服,家里的闺女出门子,连个嫁妆都没有,你这当爹的还好意思在这说三道四,还好意思去睡那些小,怎么就没让人死在那些小的裤裆里。”
男人又是哼哼叽叽的反驳了几句,两人的吵骂声又惹得待四邻不得消停。
不过这里的这点小热闹也没有消散今天颜家给上演的这出大热闹,别人家也谈论着那一路上走过的各式聘礼。
海味有鲍鱼、蚝豉、元贝、冬菇、虾米、鱿鱼、海参、鱼翅和鱼肚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