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步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裕唯和白云霜。
白月栀一放假就到大新不见蔡邵逸回来,本想电话到香港问他几时回的,想了想,忍住了,直接回到白府。见父亲在客厅,因许久不见了,难免腻歪一番,上前挽了父亲胳臂,很是得意:“爸爸,今年我是回来最早的吧。”白旭生赫赫一笑,只说你离家最近还不该最早回来么,又说我听你承哥哥跟我讲了说你到上海表现不错,你老师也来电说你这段时间好似换了一个人,学习很是用功。白月栀心想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督促着自己,又跟父亲说叨一番,见他有事情,便说去找奶妈。
到了后院,见奶妈坐在院子当中低头缝补着衣服,一面照看着晾晒的农物,轻轻步到她后面,从背后搂着她脖子,很是亲昵的喊了句:“奶妈。”奶妈虽然年过五旬,但耳聪目明,早就听出是她悄悄的过来了,她还没到,嘴角就先溢出温暖笑容,就等着她靠近,伸手摸了摸她头,笑说:“乖乖,回来了。好些时日没见着你了。”
白月栀:“嗯,我前段时间去了上海,这段时间我上课很乖的呢,周末也去图书馆,所以没顾得上回来瞧您。”便又同奶妈讲起了上海的见闻,热闹,还说要带奶妈一起出去见识。奶妈听她说得新奇,她本也是同时代中见识数一数二的人,但白月栀说得那些倒是闻所未闻,有些向往,拍着她的小手宠得不行的样子:“好,我的乖乖长大了,知道孝顺了,赶明奶妈一定随你去见识见识大上海的气象。”
白月栀说好又抱着奶妈撒了一会娇,就搬了凳子挨着她坐了下来。她因自小没了母亲,由着奶妈带大,在她心里奶妈跟亲妈没什么差别,好在她出生时正是白家大为兴旺之时,凡事不缺,也没受过什么苦,周身之人又都宠着她,她也不觉得有什么缺失的,偶尔念起的母爱在奶妈这里所得只还有富余,这唯一不足便也填补了。
这日正坐在院子当中一面晒天阳一面认真看着奶妈在那补东西,时不时还上前帮帮忙,奶妈也是把白月栀当亲生女儿般教导宠爱,她早年受白月栀母亲百合的熏陶也有几分不平常女子之气,并不太顾及主仆名分,还会叫她帮自己拿东西,又见她坐在自己旁边看得很是认真,便试着说教授着她如何做女工,笑问:“乖乖,你也不小了,要不要学学,将来到了婆家好派上用场?”白月栀道:“我将来嫁人才不是冲着做这些事情呢。不过我可以试着帮奶妈。”奶妈一副信不过她的样子:“还是算了吧,知道你孝顺,但这道道还是免了吧,你呀,生来就是一副小姐太太的命,不比奶妈这些人啊。”
白月栀撇了撇嘴,一副是就是吧的样子,却听有人来禀说是三小姐回来了,没好气的噢了一声,首先想到的是,既然她回来了,那李裕唯该也到了广州吧。大概是心中有了蔡邵逸,想到他回来,倒也不似先前那般不知所措。本来不想搭理的,但受不得奶妈的催促,只好勉强迎到了前院,见云霜把自己装扮的愈发仙气逼人,淡淡道:“回来了。”
白云霜容光泛发,却是另一番心思,瞧着白月栀也越发的秀气可人惹人爱,只想这丫头小时候长得慢,发育迟缓,没将其放在心上,近年来却越长越好,照这势头,是怕要超过自己了。将东西递给她拿,有些讥讽的笑道:“哎,你还知道回来呀,暑假躲去上海做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白月栀想要避着这事也是不能够了。
“谁躲谁了?我喜欢跟着承哥哥到上海去玩,碍着你什么事了?多管闲事。”才不愿受云霜的使唤,又将东西递回给她,云霜也不多勉强,反正在这个妹妹面前她这个姐姐算是名存实亡了,拧着箱子往客厅一放已经有下人上来帮忙,听白月栀说到马秉承只是不以为然的笑道:“还承哥哥呢,今年过年大家都要回来的,知道为什么吗?”
白月栀已有料到,鸭子嘴硬的装作不知:“为什么?”
云霜好笑道:“当然是参加秉承哥和大姐的婚礼了,他们今年就要正式举行婚礼了,你不会不知道吧。哼,还承哥哥呢。”
纵然心中有了蔡邵逸,白月栀依旧有些失落,语气也不觉软了下来,“不是还没订婚么,怎么就举行婚礼了。”
“他们说了,订婚结婚一起,省得麻烦。”
白月栀低低道:“是吗,”坐了下来,无话可说,虽然身边这么多哥哥,但这些所有的哥哥加起来似乎都有些及不上承哥哥在心中的分量重。能不重吗,他可是看着自己长大的,是半个亲哥哥加半个父亲,外加一整个年少时钦慕的全部。
“哎,你暑假躲到上海做什么?该不是为了裕唯哥吧。”
白月栀瞧着云霜很有些得意的样子,气呼呼轻吼了声:“是或不是,与你和干,讨厌的很。”便气鼓鼓出了门到了大新只问蔡兴民怎不见邵逸哥来,他什么时候过来,蔡兴民说他也不是很清楚呢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她便用他们店铺的电话打到了香港医学院,几经周折好不容易找到蔡邵逸,不及多说,蔡邵逸好似猜到她的心思,只说他过几天就回广州了,到时候再细谈,她说那好吧便挂了电话。
再次回到白府,不及进门,只听远处一人喊自己:“小栀子!”却是许久不见的李裕唯,他果然回来了,心中竟疼了下,定定站在那,都忘记自己是要迈进还是迈出了。
李裕唯已经快步走到跟前,一把拉着她只拽到了一边,将她逼到墙角,定定看着她:“小栀子,我暑假到处找你,你干嘛躲着我?”
白月栀心想原来他真的有打过电话,难怪他哥哥说他到处找自己,这样说果真是芍清姐姐从中作梗了。只是他终究背叛自己在先,此时再说这些也没什么必要了。见他如此逼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烧得发烫,不敢抬头正视他,只是闪躲,他便一把捻起她的下巴,就要她正视自己:“啊?小栀子,你躲什么?”白月栀看着他这张脸,果然比蔡邵逸还要英俊,却不再能被蒙骗,“谁躲你了,你跟我什么关系,干嘛要躲你呀。”用力摇了一下头想要抖掉他的手,却抖不掉,“放手,再不放手,我告诉云霜了。”李裕唯丝毫不能被吓道,“你告诉好了。我与你之间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
白月栀哼了数声,心想他真能装,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我先前还一厢情愿只将他往好处想,如今看来更是毫无留恋了,“说的是,我们都是没什么关系的,你走开。”见李裕唯死活不让,只是用力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他似乎还想强迫抱自己吻自己,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如先前那般懵懵懂懂便叫他得逞,只往一边躲,与他对抗,只怪力量太小,渐渐恼怒,开始撒起泼:“走开,走开。”
李裕唯的确是想与她亲近,伸手想要拉她手,却见她连连闪躲,已是不愿再沾染到自己丝毫,突然有些失望的让开了,白月栀见他放手,推了一下他便一溜烟跑到了门口,李裕唯不再阻拦,只是眼睁睁瞧着她就这样进到白府。
白月栀进入白府的一刹那倒是犹豫了一下,回头但见李裕唯尚愣在当地,只是在思索着什么,也并未看自己,随后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什么,便自顾走了,她也懒得去管。进门见了云霜,有些气愤,本来想对她说李裕唯来找你了,但想起适才李裕唯话里的意思,似乎他们也不怎么对路,索性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自顾回到房间。坐了一会,左右不是味,拍了拍床沿又跺了跺脚都不能平复,直到晚饭时间,在桌上见了云霜都没好气,内心深处依旧有些怪她抢了李裕唯,累得自己受了那么多伤心,这也就罢了,如今看来她又将李裕唯晾到一边,这二人都是一样讨厌得很。云霜不知为何事,但看出她对自己没好脸色,便也不正眼看她。白旭生在一边见这两个女儿许久不见,依旧争锋相对的样子,默默叹了一口气也无可奈何。
白月栀只怕李裕唯还会来骚扰自己,好几日不敢出白府,不想一连几日都不见踪迹,她旁敲侧击过云霜,但看她的样子似乎也未曾见过李裕唯,只是纳闷,难道他们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反正也都是与自己无干的了,也懒得理会。
过了几日,蔡邵逸回来了,她便也不太记得这事情。原本只担心他会带着琼珀姐姐一起回,不知该如何面对,不想他还是只身一人,她还来不及开心,却发现云霜很快竟也与蔡邵逸热络起来,而且听他们话中的意思,他们早就有联系,且彼此都很欣赏,心中便大不是味。尤其是这次他们相邀到白云山游玩的一路,蔡邵逸与云霜说话显然比自己还重视还要多,便更是气愤不已,这时她已经不想到自己,只是内心打着要替琼珀姐姐抢回邵逸哥这一冠冕堂皇的借口与云霜较量了起来。
“邵逸哥,我都不懂白云山的古迹呢,我们平日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讲讲。”白月栀听云霜一直与蔡邵逸讲述白云山的历史风物,好显出她多么博文似的,不过她说得那些自己的确不甚知晓,只怪自己平日里玩性太大,不爱看书,同时也怪云霜过于显摆。见蔡邵逸与她探讨得很是认真感兴趣,只担心他会如李裕唯一般被云霜诱了去,便道出她早就跟蔡邵逸来过这里了好叫云霜知道。又见二人渐渐有并肩而行的趋势,只将自己丢在身后,冲上前,挤在二人中间,一手挽了蔡邵逸胳臂,很是不满。
蔡邵逸看了看一脸笑意的云霜,拉着白月栀到一边指着四处的风景,“你想知道什么。”白月栀撅了嘴:“随便什么好了,反正我知道也不多。”蔡邵逸便一一向她讲述一路所到之处的各种讲究。云霜在一边只是好笑,心想这丫头都来了多少回了,就说当初与李裕唯一众人的聚会,这些东西讲得还少吗,她岂能不知,就知道在那作怪。见白月栀还扭头向自己示威的意思,决定小惩大诫,随便就着蔡邵逸同白月栀讲话的由头,很容易的便搀和了进去,渐渐的又将蔡邵逸拉回到了自己这边。
白月栀再想打断二人话头,蔡邵逸已是不怎么惯着她,只当她撒娇,继续与云霜探讨。下山的一路,她在后面见了二人很是投机的样子,只是跺脚在那叫唤说自己累了,走不动了。初始二人都没怎么理会她,后听她叫唤得越来越厉害,已是不怎么能走的样子,才重视了起来,回头问她可还好,能否坚持。
“丫头,眼见着就下山了,坚持一下。”蔡邵逸只是奇怪说你也不是来头一回了,那次不是跑得跟没事人一样,这次怎么这般不经事,白月栀说我哪里知道,反正我就是走不了了,说着索性蹲下身赖在当地:“我坚持不了,我走不动了,我的腿都要断了。”
云霜:“那你要怎样。”
白月栀:“不要怎样,反正我走不了。”
云霜已经知道她动的小心思,轻轻哼了一声,走到她跟前假装拉她起身,道:“来我背你。”
白月栀果断回绝,甩开她手:“你比我还瘦,我才不要你背呢。只怕把我摔倒了,我到时候就不光是腿痛了。”
蔡邵逸也早领会到她的意思,听她都这样说了,有些无奈的往前走了几步,很是自觉的蹲下身,“来吧。”
白月栀心下大喜,差点漏出原型,刚要跑几步,又装回跛脚的状态,只是一瘸一拐奔到蔡邵逸身后,很是欢喜的爬到了他的背上,双手抱着他的脖子,附在他背上只是偷笑。云霜见状,嘴巴都撇得歪了,只觉这丫头果真没羞没燥,白月栀也只做没见,很是得意,靠在蔡邵逸背后,竟是越来越安稳,不想这一情景竟被再次来到白府门前的李裕唯撞了个正着。
李裕唯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未曾想到等来的竟是如此景象,白月栀爬在蔡邵逸的背上笑得那般甜蜜心甘情愿,自己都不曾见过,难怪她对自己爱理不理,原来竟是他的缘故。云霜看来也是一样,心思显然都在蔡邵逸身上。曾几何时,二女为自己相争的情景尚在眼前,才半个学期而已,事情就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看来小栀子对自己也并没太多上心。
白月栀也看到了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住了,手上搂着蔡邵逸的力道却反而更加强了,心道,邵逸哥是自己真心喜欢上的,他不过是半好奇加半强迫的沾染上,如何能做比。无论自己与邵逸哥如何,与他终究是不能再有任何牵连的了。
蔡邵逸不知个中牵扯只是与李裕唯打招呼,问他是否来找她们玩的,一起进去吧。李裕唯重重哼了一声,说了句,“白家的小姐都是厉害角色,我怎么有资格相邀。”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蔡邵逸的聪明头脑多少能听出一些端倪,但他的性格并不过多计较这些,只做不明,背着白月栀进到白府的一路已经有数人上前搭手。白月栀本就不重,蔡邵逸体质又好,背了这么长的一路呼吸还是如平日一般顺畅,待将白月栀安稳放到客厅椅子上,同闻讯而来的白旭生打了声招呼便说要回蔡家。白月栀不忘在他背后嘱咐他叫他明天来看自己,他说好,次日果然依约来到白府,只是没同她说上几句便又被云霜给鼓捣了一边。
白月栀不过是跑到一边看栀子花打了个盹的功夫,蔡邵逸便被云霜不知道给拐到什么地方,不见了人影,只焦急不已,暗骂云霜可恶,四处找寻,终于在后院的凉亭找到二人。只见他们还坐得很是亲近的样子,不知道在讲些什么,但显然比前日还要投机。
“可恨的云霜,跟我抢了裕唯哥,这次又要跟琼珀姐姐抢邵逸哥,太也不要脸。”她不评自己心中也是想要跟她琼珀姐姐抢蔡邵逸的,只是怪云霜,想着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叫她如意,眼睛只在四处转动,最终视线停在台阶上,心生一念,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