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小丫头将自己当做道士,他也没做多解释,一路上就见那小丫头兴奋的没边儿了,饿了就吃果子,困了就趴在他身边的白云上睡觉,他盘腿坐着,云端风寒,怕这丫头又生病,就撑了结界,将冷风都挡在外头了。
“蓉儿,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有声音在轻唤着自己,芙蓉翻了个身,揉着眼睛磨磨蹭蹭地坐起身来。
“蓬莱到了。”
墨凌见她仍旧有些迷迷糊糊的,伸手抚了抚她的脑袋,便带她走下渐渐散开的云雾。
芙蓉仰头一瞧,顿时不由得咋舌,几座高峰肃立入云,仙雾缭绕,静谧肃穆,还未靠近就有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扑面而来。
到了这种地方,芙蓉显然乖觉了许多,不嬉不闹,乖乖地跟在墨凌后头,一边好奇地左顾右盼着,看瞧瞧哪里有神仙。
两人到了神山玉门之前,便瞧见两位白衣的俊俏仙童,在玉门的两侧守着。
那仙童见有人靠近,就缓步上前,刚要出声询问,就被身后忽地传来的清朗声音给惊着了。
“上神君远道而来,贫道有失远迎,还望上神君赎罪。”
闻言,芙蓉从墨凌身后伸出脑袋去看,便瞧见一位青袍的道长,鹤发童颜,满眼笑意,走到他们面前,毕恭毕敬地对墨凌行了一礼。
芙蓉眨了眨眼睛,悄悄扯了下墨凌的衣袖,“你认识他?”
墨凌微微点头,在群仙会上,倒是见过一面,这道长是蓬莱的岛主,亦是此岛的守护神灵,青辰仙君。
下界之前,他便曾听闻蓬莱岛与北海冰魔有所勾结,既然不着急回去,便想来亲自看个究竟。
踏上岛的时候,他就已经用神识感知了一下,岛上确实有污浊之气的存在,很是浅淡细微,显然被特意处理过。
青辰仙君迎了两人进去,芙蓉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拉着墨凌的小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小声问他:“刚才他叫你上神,你真的是上神?”
墨凌浅浅一笑,不语。
见他没作声,芙蓉不乐意了,墨凌虽然不拘言笑,但从未对她冷过脸,所以小丫头的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捏着他手指的手蓦然用力,见墨凌淡漠的脸色僵滞了瞬间,这才满意地松开来。
墨凌低眸瞧着这个暴力的小丫头,酸疼的手指头微动,轻轻挠了下她的手心,示意她别闹脾气,谁想她竟是嬉笑着甩开了他的手,颠颠儿跟在青辰仙君的后头走了。
青辰仙君回头看向她,笑问墨凌,“这可爱的女娃娃是……?”
“捡的。”
墨凌简短地说。
见芙蓉撅着小嘴回头看了他一眼,墨凌不禁失笑,这孩子还真是不经逗。
青辰仙君不经意间看到那墨凌嘴角那微不可见的笑意,心下不禁诧异,想着这墨凌上神竟然也有这样平和近人的时候,往些年的群仙会,每次见到他无不是缄默凌冽的,从不主动与其他的仙君搭话。
蓬莱仙岛依山傍水,岛上除了青辰仙君之外,还有另外两位上仙,不过由于此时并未在岛上,所以未曾出来迎接墨凌。
终于走完台阶,再穿过三两道门的时候,才瞧见里面的正殿。
芙蓉本来走的快没力气了,可一看见那巍峨入云的正殿楼阁时,顿时又来了些精神,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墨凌见她左顾右盼的只顾着玩,完全将他抛在了脑后,心底竟是溢出一丝浅浅的不悦。
察觉到自己的异常,他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最终无视心底那抹异样,继续随着青辰仙君往内殿走去。
“上神君下界视察,此行辛苦万分,若是上神君不嫌蔽舍,不如多住几日如何?”
青辰神君邀他们入座,明澈的眼底含笑望着他,一派的亲和近人。
闻言,芙蓉这才将目光重新锁定在墨凌身上,她当然希望多住几天了,这么气派华美的地方,比芳华桃溪有意思多了!
墨凌见她终于又重新将主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且又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却故意迟迟没有出声。
“就住几天好不好?”
小孩儿最终还是忍不住先开口询问了,声音里携着十分明显的希冀,甚至有一点点哀求的意味儿。
墨凌见一老一小的都等着自己的答案,自然是不负他们所望,便就点头答应了。
实则,就算青辰仙君不说,芙蓉不说,他也会留下,他已经感觉到了这里的浊气,势必要在走之前,那将‘浊气’给清理了才是。
芙蓉倒是很喜欢这里,自她有了记忆开始,就未曾离开过芳华桃溪,那里美是美的,可再美的东西成天的看,终是会厌烦,如今有人将她从那枯燥的地方带到这美妙精彩的外界,她怎会不开心。
墨凌也不着急,闲时就坐在仙树下翻看着卷文,芙蓉不晓得他为什么那样喜欢看书,反正她是觉得无聊的。
“墨凌,我能去别的地方看看么?”
芙蓉站在他面前问他,明澈眼睛亮的像夜空的星子。
墨凌的视线从卷文上挪下来,看着她身后的仙童,“可以跟他们一起,不许走远了。”他说。
小丫头立刻点头,开心地从他身边跑开了。
目光随着那小小的身影追随了半晌,直到消失不见了,墨凌才收回目光,继续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卷文,倒不是因为他真的需要知道什么,而是拿来打发时间,他的扳指内有无限空间,装了差不多千万卷这样的上古卷文,闲来无事就会随意拿出来翻阅。
他并非真的无聊,而是在等。
等仙岛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先沉不住气,他向来不喜欢先发制人,而是喜欢在彼方招数使尽之后,再一举歼灭彼方。
不让小丫头跑远,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让她尽可能地待在自己神识范围内,如果出现什么事情,他也能第一时间感知到。
那孩子还口口声声说照顾自己来着,结果,他却是自作孽地给自己捡了个拖油瓶儿。
入住的时候,青辰仙君分派了几位仙童供墨凌差遣,这其中一位叫柳儿的少年,便是跟在芙蓉身边的那位仙童。
芙蓉不认生,拉着他问东问西的,那仙童虽然敬畏墨凌,但对于芙蓉这种看不出是仙是妖的,便认定是凡人,打心底看不起她,也不想搭理她,芙蓉问他问题,他便胡诌几句敷衍,总觉得跟凡人在一处,身份就低了许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