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相宇提起枪,直直打入了那条蛇的身体。
他的枪法很准,但是还是差了一步。
就在子弹打中他的身体之前,他的獠牙已经咬上了钟奚文。
“疼……”
那条蛇松口,立刻游走。
由于那条蛇的活动,使得樊相宇并没有打入到他的七寸之处。
钟奚文瞬间觉得整个人的身体都开始发麻,变得毫无知觉。被咬到的腿部开始痉挛,胃里也开始翻滚。
她的意识变得模糊,可是眼睛却是看着前方跑过来了一个男人。
那个人,不正是她深深爱着的樊相宇吗?
那个,让她用尽全部力气去爱着的樊相宇。
“小文,你别动,我这就救你!”樊相宇看着钟奚文的嘴唇开始发紫,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但是他依旧不想放弃!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条布,死死的扎在了钟奚文的大腿根上面。只求蛇毒并不是那么要人命。
“小文,小文你跟我说话,别迷糊啊。”
樊相宇叫着钟奚文的声音开始不自觉得带着哽咽,拿着刀子割开钟奚文腿部伤口的手也忍不住的发抖。
樊相宇反手就是给自己一个巴掌。
可惜这并不能让他冷静。
他又使劲儿的打了自己好几巴掌,这才堪堪能冷静一下。
“小文,我们还没看着小苑好起来。我们还没有有自己的孩子。我答应你了那么多事儿,没有你,我要怎么完成?你看着我,不会出事儿的。你一定要坚持住,知道吗?”
樊相宇的声音依旧抖得不成样子。
可是他久久都没有听到钟奚文的回音。
他不敢抬头。
“小文……”樊相宇只能低低唤着她的名字,眼泪就这样夺眶而出,“小文……你别这样和我做恶作剧。这次我真的会生气的,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樊相宇的手不再用力挤着她的伤。
刀子,纱布,枪,背包,一切都放在地上。
如果有人现在来刺杀他,那么他一定会得逞。
“你现在如果回答我,我绝对不冲着你大吼大叫,一定不让你难过。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
等了许久,樊相宇依旧没有听到回答的声音。
周围只有树叶被风吹起,哗啦作响的凌乱的声音。湿地上面的味道,还有夹杂着血液的腥味儿,就像是一剂麻醉药,让樊相宇的脑子浑浊不清。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了。”樊相宇的双手深深插入土地里,然后混着泥土,紧握成拳,“你回答我一声,就行了。好不好?”
如此低声下气的恳求,这是樊相宇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
他这样一遍一遍的询问着,即使心底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他却不能接受!
她遇到鱼容,没有死。遇到食人蚁,没有死。遇到鳄鱼,没有死。遇到穆飒临,没有死。自己一个人和卢于晏作斗争,依旧没有死。
那么坚强的她,怎么可能就被一条蛇,断了自己的性命?
樊相宇的心早已四分五裂。他终于缓缓抬起头,就在看到钟奚文的脸的那一刻,眼泪争先恐后的奔涌而下。
她是那么温柔。
就在最后一刻,她的神情还是那么的安宁,嘴角勾勒的那个微笑,就像是在告诉他,“阿宇,我不疼。”一样。
“啊啊啊啊——”
樊相宇张开双臂,双手使劲儿捶打着土地。
手被石子割伤,被刀子划破。可是他全然不顾。
一下,一下,使劲儿的在地上打。
好像如果他受的疼痛越多,钟奚文的痛哭就不会那么大。她就能回来了一般!
他无法再看她第二眼。
那张肿的铁青的小脸儿,那个已经紫的都像是要溢出的嘴唇,那双含泪,却紧闭的眼睛。那个嘴角勾着笑容的脸。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他抬头仰着,对着天空大喊三声。就像是得了魔障一般,成了疯,入了魔。
为什么,要把他此生的挚爱夺走?
为什么,要把他这辈子的救赎夺走?
为什么,要把他一辈子的幸福快乐夺走?
老天,你已经待我如此刻薄了,可是为什么,在我终于感谢你的时候,又把我打入地狱呢……
樊相宇闭上眼睛,哭得撕心裂肺。
他一把将钟奚文揽入怀里,她的身体还是那样温热,还是散发着属于她的味道。
可是,她再也不会对着他笑了,不会再怒视着他了。
“小文,你走了,我也不留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愈发变轻,拍着钟奚文的后背,哄着她说。就像是哄着一个刚刚入睡的孩子一般。
“嗯?你说好啊。”
他将耳朵贴在她那开始溢出血的嘴巴旁,丝毫不在意她吐出来的血染红了他的耳朵。
“呵呵……”
他看着钟奚文的小脸儿,宠溺的笑了,一如往常。
“那你千万别走的太快,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去找你了,好吗?”
樊相宇的唇,轻轻印上了钟奚文的脸颊,又挪到了她的鼻尖。顺着鼻子往下,覆上了她的嘴唇。
终于,等到他的嘴里已经全是她体内的血,他才缓缓将她放下。
他随意的拿起地上的那支枪。
那只跟了他许久的枪。
“小文,我来了。”
就在他轻念着,就要给自己结束生命的时候,突然白崇生的声音在整个死亡雨林中出现。
“恭喜现在所有活着的人,你们通过了死亡雨林的试炼。你们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了。”
他的话音刚落,房顶突然全部打开,从天而降许多人,团团把樊相宇包围。
“樊相宇,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为首的那个人看着樊相宇提着枪,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显然已经中毒身亡的钟奚文,突然笑了。
“你这是准备跟着钟奚文去了?”
樊相宇看着那人并不轻浮的表情,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是不会出去了,你们回去告诉白崇生就好。我要在这里陪着小文,你们都走吧。”
他的声音非常冰冷,但是谁都能听的出他心底的那份伤痛。
为首那人点点头,“好,我成全你。但是IUC不允许有人自杀。你不介意,我帮你了断生命吧?”
说着,他就提枪指着樊相宇的胸口。
樊相宇想了想,这才点头。
反正只要让他死了就好,谁不都是了结他的命?
为首那人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抬手按下了扳机。
只是……
从枪口中射出来的并不是子弹,而是一个针管。
樊相宇刚想说什么,身子就软了下去。
那人冷笑的看着已经瘫在地上的樊相宇,“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