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容从白崇生家里走的时候,白林轩没有和她见面。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在窗台前面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点燃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根香烟。
“轩儿,你这是做什么?”
白崇生刚刚进到房间,就看见白林轩想要把已经点燃的香烟放进口中。
白崇生快步走到窗前,一把捏住烟头前方的那一小段地方,眼睛瞄了一眼鱼容上车的身影,然后将烟在手中狠狠掐灭。
“你为了一个女人学抽烟?白林轩,我原来真是高估你了!”
白崇生看着白林轩,一脸气不过,气狠狠的将那才刚刚点燃就被掐成两截的烟扔到了窗台上。
“哥,我爱她,我真的爱她。”
白林轩的声音哑哑的。他昨天一晚上都没有睡觉。
他第一次和鱼容躺在同一个房子里。即使是在不同的房间,但是他们呼吸的空气都是相同的。
他不舍得睡,他觉得或许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和鱼容有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了。
于是,一整晚,他睁眼到天亮。
他忽然很后悔,如果他一直装病,鱼容是不是就会一直陪着他?可是,这都已经不可能了。
鱼容走之前,他知道来过看过他一眼。白林轩的心里很明白,鱼容不和他打招呼的原因。也知道,她也只是在房门那儿稍作停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鱼容不爱他。
“哥,我真的,很爱她。”
白林轩一晚上,一下子就像是失了魂儿一样。
他不敢见鱼容,因为他知道,白崇生这么讨厌鱼容,一定是因为有什么原因。而他用了“势不两立”,“不共戴天之仇”这么沉重的词语,这让白林轩感觉到恐惧。
白崇生看着白林轩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猫,浑身都打着哆嗦,不敢抬头看他,只是蜷缩在一个角落,缓缓的蹲下了身子,两只手臂环住自己,紧紧抱着自己的胳膊,孤立又无缘。
“轩儿……”白崇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让白林轩和鱼容在一起?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是如果不说,他真的不知道这个弟弟将会做出什么令他感觉到崩溃的事情。
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只剩下白林轩一个亲人了啊!
“哥,你不用说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白林轩小声的说着,“真的,我知道。我知道以后我如果见到鱼容,也不能再那么放肆了。”
白崇生听着白林轩这么说一下子更不知所措了。
他一直都知道白林轩对于鱼容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执念。
让一个人放弃他一直坚守的东西,那是需要多大的一种魄力?甚至是,绝望?
而这份绝望,不正是他自己给他的吗?
“好了,哥哥,我是不是也该去日本了?”白林轩抬起头,只是环着自己肩膀的手臂还是不放手。
白崇生慢慢蹲下身子,紧紧地抱住了白林轩。
“你如果不想去,你就不要去。如果你不想去,哥哥不会强迫你。大不了我们不进军日本,没关系,只要你高兴,哥哥什么都可以不要。”
白崇生看着白林轩如此脆弱的样子,他的心被揪的生疼。
“你不喜欢向井樱子,咱就不要他。你如果真的喜欢鱼容,哥咬咬牙也让你和他在一起。只要你高兴,哥哥做什么都好。哥哥再也不骗你了,真的。”
“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你了,我们什么都不要了,只求自保,你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白崇生似乎有些着急,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变调。语速很快,就像是机关枪一样说了一通。
可是,白林轩毫无反应。
他就像是没有听到白崇生这么说话一样,慢慢挣开了他的怀抱,慢慢地站了起来。
“哥,我已经骑虎难下了。”
白林轩说完这句话,就走到了窗台边上,再一次点燃了一根新的香烟。
这一次,白崇生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静静地蹲在地上,鼻子有些酸,眼睛有些刺痛,不一会儿,两行清泪就从他的眼睛中滑落了下来。
是啊,他给白林轩开了一个头。
现在,一切都开始运行的时候,怎么可能说停就停呢?一旦停止,他又有什么可能再去谈什么可笑的自保?
骑虎难下。
白林轩说的这个词语,就像是现在的这个状态一样。让白崇生都觉得有些恐慌。
最开始和穆飒临的争斗,就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现在,连日本方面都已经牵扯上了。他无法再退出,更不能退出。
这是他一手布下的局,把他的弟弟拉到了这泥潭当中。
他,就是罪魁祸首。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白林轩的咳嗽声传来,咳的撕心裂肺,似乎就要把肺一整个儿都咳出来。但是白崇生已经没有做任何动作。
白林轩需要学习一些东西,一些,他本不需要学的东西。例如此刻,那白雾一般的烟,吸入了白林轩的肺里,散落在他的每一个细胞里。
带着那隐藏的感情,永远埋葬。
鱼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却发现穆飒临也是这房间里。
“你怎么又跑来我家住了?”鱼容端起桌子上摆放的水杯,就毫不客气的喝了起来。
穆飒临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的说,“当然了,我就知道你是会回自己家的。我聪明吧?”
鱼容瘪瘪嘴,“我不想回医院了。”
穆飒临点点头,“我也不想回去了,英雄所见略同啊。”
鱼容默默犯了一个白眼儿,又去厨房倒了一杯凉白开。
其实她不渴,她就是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神情来面对穆飒临。
“对了,白林轩怎么样了?”穆飒临走到鱼容身边,然后轻轻环住她的腰,将脑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面,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鱼容的身子紧绷着,怎么也缓和不下来。
穆飒临皱了皱眉,“怎么了?难道白林轩真的出了事儿,让你神经还没放松下来吗?”
鱼容摇了摇头,“他没事,他在里面求我,让我和他多待一会儿。他知道,你是不会同意的。”
穆飒临耷拉着脸,“对啊,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那你还进去陪他!”
鱼容苦笑,眼睛盯着水杯,“那是因为我有罪,是我伤了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