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飘落,露出一张引天下人浮想联翩的容颜。秀美的轮廓似是独得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粹难描难画。一举手一抬足都似漾起流香阵阵,一颦一笑,无限风情随眼波回转勾人心魂。
文章到了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容貌到了极处,无有他艳,只是本然。洛珏的美没人会惊异,因为他本来就该是如此的。每一次他出现都只会让人更加惊艳,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都不得不感叹: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洛珏轻摆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公子请出招吧”那样随意,那样自信。依然还是君临天下的洛鎏宫主。弯起的细长眼睛中只余杀气凛凛,全然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四千寻敛起纷乱思绪,抽出剑沉声说道。
师傅的想法他每次都猜不到,所以他索性也就不去想为什么师傅要以公子相称如此的疏远?为什么武功胜他百倍却非要与他比个高下?反正只要师傅开口说的话,他只需照做就是。
“白阁主!快去阻止他们”看到两个人已经交上手,慕容清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急急的对身边的白初云说道。
白初云叹了口气,看向让人眼花缭乱的缠斗身影“慕容公子,别说是我有心无力,就算是有,洛珏想做的事怎么会给我插手的余地呢?更何况,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小四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再打下去,只怕会两败俱伤!”看着两个人动作虽然优美飘逸的像是一场让人赏心悦目的舞蹈,但却招招凶狠式式夺命,慕容清急得直跺脚。
“你这话好没道理。既然那小子打不过洛珏,顶多也就伤他一个而已,怎么会两败俱伤”白初云不以为意的笑道。
“阁主,若是你伤了我,你可会难过?”一直默不作声的黑幕然白了他家阁主一眼,闷声回道。
他越来越不明白洛珏这个人,也许从一开始就不明白吧。看似无情又死心眼的认准一条道,看似多情可每次都能狠得下心在人的心上划开血淋淋一道伤口。
他更不明白四千寻,每次伤口刚愈合就被撕开,却还是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的迎向那个不断伤害他的人,明明很倔强却总是会在那个人面前妥协。
他并非不懂得情为何物,但若像这两个人一样爱得辛苦,他宁愿不爱。
黑幕然的问话让白初云猛然瞪大眼睛惊呼一声“完了!”
他千想万想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刚才还悠然看热闹的白初云此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无奈,就算他顿悟其中谜题却也无力做些什么。台上两个人都拼尽全力,别说分开他们,就算被卷入其中也是自身难保。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值得吗……珏儿,值得吗?”慕容清的脸色也变得惨无颜色,踉跄的后退几步揪住自己胸口的衣襟艰难的低声自语。
只有黑幕然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的阁主和慕容清,不明白自己那句话怎么这么有杀伤力,只是隐约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砰的一声,像是巨雷在头顶炸开一样撕裂人们的耳膜,台上剑影散掌影消。洛珏和四千寻两个人各据一角遥遥相对。四千寻剧烈的喘息着,眼睛死死盯住那道秀美身影。
这该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一场比斗,江湖中神话一样存在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输。然而,武学一道之所以让人痴迷,是因为无法窥探到止境,高手过招之所以精彩,是因为那千钧一发时的无法预料。
正是春花烂漫时,挺立枝头的妍丽花朵却已悄然陨落。花开总有期,没有永开不败的花朵。台下的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缓缓跌落地下的人,江湖中一个神话破灭,一个时代终结。
白初云第一个回过神,飞快的冲上擂台抱起洛珏。转头看到四千寻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洛珏刚才站立的那一角看,不禁又气又急又无奈的说“傻小子,还看!”随后跳下台对黑幕然使了个眼色匆匆离去。
“慕容公子你先别晕,也许洛珏还有救呢”黑幕然连忙拉着已经摇摇欲坠的慕容清,边说边追着他家阁主的背影随后离开。
人们这才从震惊中回神。再看擂台上已经空空如也,只余一滩鲜血在大红的地毯上风干成暗红色。
江湖开启了另一个时代,但不管正道还是邪道都明白,这个时代依旧属于洛鎏宫。虽然这一次站在顶端的人是四千寻而不是洛珏,但没人敢质疑它的地位。因为,一个神话被打破,另一个神话却又再继续。
洛鎏宫——江湖人眼中的森罗殿,实际上却是人间仙境般美丽的地方。精致的亭台楼阁矗立在昆仑山的最高峰坐忘峰顶,烟雾缭绕中,曼陀罗开得正艳。红色冶艳,白色纯净,紫色妖娆,黄色灿烂。馥郁馨甜的花香随薄雾流散在各个角落,天上瑶池也不过如此。
“难怪洛珏的美貌天下难找,我若生在这里,怕也是美人一个”白初云置身花海不禁感叹连连,忽然发现,在这一片色彩缤纷中,只有一朵花与众不同“小黑,是黑色的哦!”
“阁主,我们不是来赏花的!你能不能……。”黑幕然正焦躁的在那间房门紧闭的屋前踱着脚步,听见阁主的话又好气又无奈的转过头说道。然而也不过一眼,就被那朵黑色的曼陀罗牵去视线,不自觉走了过去,在白初云身边蹲下“真美!和那个人好像!”
它的花瓣懒洋洋的伸展着,轻风拂过引起它轻微的颤动,像一波不语的风情。它藏身在花丛中,却遮也遮不去高贵优雅的清淡香气。
纯黑的花朵脆弱的仿佛一碰即碎,却又怒放着一团明艳的气质,让世间一切都不敢轻易亵渎。这花跟洛珏真的很像,像到让人忍不住去想,或者它就是洛珏,洛珏就是它。
一柄剑毫无预兆的划下来,黑色的花瓣碎做一地尘埃。传说,曼陀罗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辣手摧完花的四千寻收回剑,眼里的愤恨却还没有褪下。恨恨的看着已化春泥的黑色曼陀罗的残碎花瓣,似乎还嫌不够解恨一样恨不得把它烧成灰。他听见了,就算是房里那两个人的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