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公子客气了”淡如烟云的身影轻飘飘落在台上,也把所有人的目光拉了回来。
不止因为这个被传为神话般的男子那妙曼如风舞般的优雅身姿,还有因那面上轻纱不知何时滑落而露出的一张眉目如画,冠绝天下的精致容颜。
“洛宫主还真宝贝你的男宠,如若某人瞧见,不知作何感想”慕容习脚尖一挑把脚下的人踹下擂台,刷的展开折扇挡在面前故作感叹的摇头说道。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靠近台前的一些人听到。
四千寻垂下头,细碎的发遮住了脸庞,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无数刺探的视线便也无趣的收了回去
。白初云白了一眼台上的洛珏,活该,叫你把本阁主的暗器给取走。这下好了,什么都藏不住了吧。
人群中,一个略显疲惫的身影静静的看着台上的人,柔和的目光带着了然无谓的笑意。就算眼眸还带着一些潮气,但是那笑意却是坦然真诚的。
“与你何干?”洛珏浅浅一笑,回得风轻云淡。台下各人的反应皆不理会,让准备看出好戏的人们大失所望。
真怀疑这样一个事事都淡漠的人如何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像个不问事事的隐士更多些。
“哼,咱们废话少说,手底下见胜负”慕容习讨了个没趣,脸上有些挂不住,收起折扇亮出宝剑扬声说道。也不知道一直在废话的是哪一个。
洛珏没说话,垂眸看了看台下,视线匆匆略过那张熟悉的脸后翻手亮出三节铁棍。台下除了一个人忽然脸色惨白外,没人知道这次的英雄大会由这刻起,会成为无数描绘江湖传奇中最惨烈的一笔。
自古有云百兵之王是为枪。但在江湖中却少人使用,原因不外乎杀伤范围过于狭小,而且如果是近身战的话,过长的枪转动方向时便很不灵活。
所以当洛珏亮出手中那杆金枪时慕容习差点控制不住狂笑出声。这简直就是自找死路,这等战场上才用得着的兵器拿到擂台上无疑等于龙困浅滩施展不得嘛。然而当枪笔直刺向他的那刻起,他才惊觉自己犹如坐井观天的青蛙。
那一枪凛傲兀立,如泼出浓墨渲染而成的洒脱线条;那一枪狂猛奔腾,似沸烫长河般汹涌不绝;那一枪简练明洁,却也像诗之平仄般顿挫起伏;那一枪璀璨绚丽是划破长空的匹练银河。
从来都不知道,一杆枪可以舞得这样轻灵飘逸。枪随意走,身随枪动,如流水般蜿蜒不尽,源源无穷。
“珏儿!”所有人都为这美轮美奂,精妙炫目的枪法惊呆的时候,一声惊慌失措的呼喊尖锐的冲破凝滞的空气。慕容清用力推开前面的人踉跄的扑到擂台边。
枪下留情啊珏儿,不要让我恨你!
白初云以为三年前少林一役算得上是惨烈异常了,那些被绞碎的肉块洒落台下时,如果不是小黑,他大概也会被淋得满身满脸吧。即便这样,初时几日也常常会由梦中惊醒。但是面对此刻这个场景,他不禁暗暗呻吟了一声,同台下许多人一样都在瞬间褪尽脸上血色。
那样华美的枪法却是夹着浓重黑幕般的血腥。慕容习的剑还没来得及使出一招半式,金色的枪尖已然刺到了他的眉心,冰凉入骨的寒气顺着枪尖炸开,生生把皮和肉分离。
原来那瑰灿耀眼如虹彩般绚烂的光芒不过都是虚幻的浮影。杀人的招式简单直接,折磨人的招式歹毒狠利,而无论哪一种都不会让人再觉得赏心悦目了。
“啊——!救我!清弟,救我!”凄厉的惨叫声如顿铁划过青石时发出的刺耳摩擦声,几乎碾碎所有人的神经。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人,此刻却扑到在地,无助的哀叫着。金灿灿的枪尖上挑着一张完整的面皮。
一张没有面皮的脸是如何恐怖?慕容习两只眼珠子吊在眼眶外,丝丝纤细的红线还连在上面。脸上血淋淋的肌肉不断的颤动,一丝丝的纹理清晰可见。
没有了嘴唇的嘴巴开开阖阖,两排牙齿撞得咔咔作响。原本是鼻子的地方只留一小块白骨,在满是血红的肉中显得格外突兀。这人,生不如死!
可他依然呼喊着求救,他不想死,就算人不人鬼不鬼,可他依然不想死!黑漆漆的眼眶对准慕容清的方向他嘶喊着。
“大哥——!珏儿!我求求你,放过他吧,我求你,求你,求你……”慕容清没有因为那张可怖的脸退开,没掉泪,没哭喊。扑嗵一下跪在地上,拼命的给洛珏磕头。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爹娘便只跪天地,可是面对台上那个连天都不放在眼里的男子,别说让他跪,就算让他爬,只要能救了自己的哥哥他也会毫不犹豫去做。
“慕容公子,本宫说过一旦出手不死不休。你当你是谁?本宫的话就如此不作数?”洛珏偏头看了看台下额头已经鲜血直流的慕容清一眼,淡淡回道。那眼神就如同俯看一只毫不起眼的蝼蚁。
手中的枪直点慕容习的曲池穴,又一声惨叫,破碎的棉帛和着人皮被剥离,血淋淋的手臂上隐约可见白骨。
“珏儿,我不求你别的,只求你给他一个了断”慕容清的脸色白的几近透明,黑亮的眼睛里已经没了往日神采。哀伤的看着台上的洛珏,咬紧牙让自己把眼泪忍回肚子里。
如果你能让大哥死得痛快些,我不恨你,真的,不恨。这是慕容家欠你的,所以就算我会伤心难过,也不会去恨你。
“呵呵,慕容公子,本宫同你并无任何交情,凭什么要卖你人情”优美弧线在空中划下一道灿烂光芒,随后如厉鬼索命的哀嚎声响起,让台下的人冷汗湿衣。
枪尖这一回挑中的是慕容习后背的厥俞阴穴,人皮夹着细碎的肉屑落在台上,血肉模糊的人翻滚着,留下一道道血痕,在红色的地毯上竟也如此显眼。
“洛宫主,我求你大人大量放过家兄,就算是要我立时死在当场,我也不会犹豫半点。我从未求过你什么,只这一次,就只这一次!”
咚咚的叩头声竟比台上的惨叫声还要响,所有人都不忍再看跪伏在地上抖瑟得厉害的人。疼,真疼!头似要炸开般的疼。可是不及他心裂开那刻的万分之一。
慕容清身前的地上已经鲜红一片,但是他不敢停下来。怕一停那刺骨的疼会把他整个人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