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没人能相信江湖中算得上一流高手的无影刀葛金海一招不到就败给了这个拐着脚的无名少年。而且不是败退,是败亡!
少年迎风而抖的剑还发着嗡嗡的轻鸣,葛金海眉心的血却已经凝结。风声和着剑鸣如冥府鬼灵嘴里吐出的追魂恶咒攫住人心,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人的颈项让人呼吸不能。
“师傅,小四不想弄脏自己的手”少年收回抬起的手掌皱了皱眉转回头恳求的看着不远处长发飞扬的人说道。
他清朗的话语如一道梵音,破了摄魄的魔咒,让僵立的人敛回心神。瞬间便欺近他身前准备群起而攻之。
手中的兵刃齐齐砍向毫无防备的少年时有风飘过身边,兵刃落空的碰撞声在寂静的郊外清脆非常,失去少年身影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夜已经完全黑了,模糊中只看到马车的轮廓和一个高瘦的身影。
轻轻一声哼笑,那人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把少年安置在马车上后便转身走过来。今夜没有月亮,所以就算是习武的人凝目聚神也是无法看到相距几丈远的人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随着那人闲庭信步似的缓慢脚步声,心神在霎那间却崩至极限。
银色匹练撕裂如幕的黑夜,三尺软剑如灵蛇出洞般忽然而至,招招致命,式式狠辣,挟着万钧之力铺天盖地压下来。划下漫天剑芒也映射出那双有暗红血色流动的眼睛。
剑气横流血花四溅,劈开头骨的细微钝音却因为无人哀嚎在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盏茶不到的光景,除了软剑的主人,再无一个活口。
藏起来的月亮选择在这个时候探出头,清冷的光洒落尘埃,也洒落到那些少了半个头颅的尸身上。白花花的脑浆铺了一地。
“师傅,你的剑呢?”第一次看到师傅用剑,四千寻兴奋得眼睛发亮。以前师傅教给他剑招剑式的时候都只用树枝代替。看到空着手走回来的洛珏四千寻急切的问道。
“收起来了”笑着回了一句,轻轻拉下四千寻在他身上四下探寻的手上了马车。要不是洛珏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道,要不是地上横陈的十几具尸首,提剑斩人的肯定不是他。
“宫主!”
“小四哥哥!”
四千寻本想再追问,马蹄飞溅声由远及近传来,片刻,失去踪迹的奔雷等人急三火四的冲到马车前翻身下马高声唤道。舞菁菁更是急得想跳上马车去察看,结果被奔雷给拽住了。
“回来了?奔雷驾车,继续赶路吧”车里传出洛珏的声音,没有责备和询问。紧闭的车门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平稳淡然的语气好像早料到这些人会忽然消失又会忽然出现一样。
“属下领命”跪地领命后把舞菁菁交给玉格,奔雷坐到车夫的位置上,目光触及车辕上已经干涸泛黄的污渍皱起了眉头。随后脱下外衫搭在了车辕上才扯住缰绳挥动马鞭。这一次马车走在了最前面。
马蹄声远去,月亮依然静静的高挂在这片杀戮之地的上空,风吹过,卷起些微的尘土,地上的血迹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一道身影由旁边的树林里飞了出来,仔细的查看了那十几具尸身后追着马车消失的方向而去。可怜那些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的枉死之人,连尸首都无人埋葬。
月挂中天雾色渐起,大路上急行的马车丝毫没有停下休息的意图。赶车的人目光如炬全身戒备,警惕的注意着周遭声响。跟在车后的那些人也同样神色肃然。暗箭总是最难防。
“净之怎的不说话?”车外紧张车内却一派轻松。把外袍褪下披在已经熟睡的四千寻身上后,洛珏看向平静得有些异常慕容清。
“珏儿以为我会责怪你?”抬头对上洛珏的眼睛慕容清笑了。虽然脸色还是有些惨白,但是笑容却很明亮。好像洛珏问了个十分无聊的问题。
“本宫以为净之怕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有些事情知道答案就够了。洛珏转了话题。
“江湖中又岂止今日才有杀戮,只是珏儿的手法太过让人吃不消”想起刚才那一幕慕容清眉头轻蹙婉转的回道。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形势下出手杀人以求自保他没什么可责怪的。但是洛珏杀人太过狠绝,残如枭鹰般的不留半点余地。
“净之,本宫一向都是自扫门前雪”洛珏不置可否的一笑阖上眼睛。
做人可以中庸但做事一定要极端,世间扑不灭的便是人的贪婪欲望。不过净之那样的人就算明白此理可也还是下不去手的。
洛珏这张脸无疑是美的,而且是绝无仅有的美。但与之照过面的人却不会因为那如画的眉目精致的面容而记住他。当然,记住他的人也都去阎王爷那报到了。
那双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眼睛阖上了,身上的血腥也随之散尽。慕容清因为那句话安心的去会周公。他大概会在梦里对自己说:当日并不后悔救下珏儿。
清晨第一缕阳光破空而现时,一辆马车和十几骑出现在名唤卧龙的小镇上。马蹄声有些沉重而且缓慢,想来是一直未曾歇息以致快要筋疲力尽。
骑在马上的人虽然精神奕奕,但是略有血丝的眼睛还是让他们看起来很疲惫。鬓角发端上晨雾散尽之时的水渍还没有完全被风干。
“客官,住店还是打尖?”车马行到一家客栈门前停下,里面的小二挂着大大的笑脸出来招呼。许是因为这里是去少林的必经之地,所以见惯了刀客剑客的小二也显得江湖气些。
“住店,上房”为首的人简短交代完后由腰间摸出一锭金子扔到柜台上。金子落下时却没有丝毫响声。店里正在喝酒聊天的人只是随便扫了一眼这边就继续喝酒聊天。
“客官们是一人一间房还是……”掌柜的收起金子拿出账本,眼睛却是看着那人身后问道。那人身后是两个男子,一个抱着另一个的两个男子。
“一人一间”那人微移身形挡住了掌柜的探寻视线沉声说道。满身的寒气让掌柜的头一下子低下去匆忙记账不再言语。人在江湖要谨记祸从口出。
“客官随我去后院,你们这么多人正合适住在我们天字第一号的松院里。那个院落可是一直没有人住过,没办法,镇子小,大户人家出外游玩也不会来这里……”
小二浑然不觉刚才一瞬间的紧张气氛。殷勤的在前面带路,嘴里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声音不大,却刚好盖过了食客们闲聊的话语。一行人默默跟在他身后,任他说得如何热闹,也没有一个搭腔的。
这一行人正是连夜赶路的洛珏等人,待奔雷打法走小二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一夜未眠的结果就是看到床就想躺上去。除了那几个在马车里清闲睡了一晚的人,奔雷几个都去补眠了。
“师傅,刚才我听到前面那些吃饭的人闲聊时提到了慕容公子和研雪剑”昨夜好睡的人精神头十足的走进洛珏的房间。茶喝了两盏见洛珏还是在全神贯注的看书四千寻憋不下去了。
“嗯”淡淡应了一声,翻过书页继续看。这件现今江湖中最招人非议的事情传到他耳中就失去了该有的刚猛威力。就跟四千寻在说:师傅,刚才左边隔壁家的小黄狗抢了右边隔壁家小黑狗的骨头。
“师傅!他们说的是研雪剑,不是别的什么剑!”关于那把剑的始末师傅早就告诉过他,所以此刻他才会格外关心。
“慕容公子本来跟咱们就不是一路的。师傅,很多人都说剑在他手里”看了一眼对面门窗紧闭的房间,四千寻压低声音说道。
“嗯”又是淡淡应了一声,又是翻过一页书。洛珏慵懒倦怠的倚在床头,连他那一头黑发也似懒散至极的洒落在床铺上。窗口吹进的风吹动书的扉页却撼动不了它分毫。四平八稳的人把射入屋内的阳光都映得沉静如水。
四千寻张口欲言但房内漫流着的阳光让他还是忍住了。淡淡金光仿似与床上的人融为一体,轻柔平和的洒满整个房间。像是一点声响也可让它点点尽碎,像是光消失后,床上的人也会消失不见。
“小四,为师传你的剑法叫妍雪——湮血。剑式藏于研雪剑中”风吹得院中松柏纤枝摇曳,屋内阳光随之碎了一地。似是坏了看书的兴致,洛珏轻叹了声放下手中的书。
“呃?!师傅又拿小四开心”低垂的头猛然抬起来,眼睛睁得很大,有点不可置信的看向洛珏。遂看到那双细长眼睛里满是狡黠笑意不满的回道。
研雪剑里有绝世武功江湖的人都知道,但至今也无人知晓那究竟是何等样厉害的武功。更何况那剑早已失去踪迹多时。
“小四,他日若遇到洛鎏宫以外使此剑法的人,为师会把他撕成碎片”血腥的话说得如此温柔,就像情人的细语声还带着些宠溺。
有一种黑色妖娆的花叫曼陀罗,高贵典雅的黑色曼陀罗虽美却剧毒。但只要你不进入它的领地是不会有任何危险。
“剑、不再慕容公子手中?”四千寻眨了眨眼睛自言自语说道。扭头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脸上的表情有些寂寥。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回避着什么。
“剑在谁手中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它的剑锋锐不可挡。小四,人也一样”站起身洛珏缓步走到窗边,看着迎风挺立的松柏轻声说道。
对面的窗依然紧闭着,阳光却映射出一道挺直的身影,就如那院中松柏一样。
“可是那是把世上无双的剑。就算用它的人平凡无奇,但也藏不住它的锋利”走到洛珏身边跟他一同看着对面的房间。四千寻有些怅然的说道。似是为无缘得见名剑而有所遗憾。
“小四若愿意,为师便是你手中的剑”后退了一步由身后把四千寻搂进怀里,洛珏略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似是幻惑又似请求,一向淡然的语气竟也有些微紧张。凡是名剑都可寻到知音,一旦有懂得它的人剑势威力会被发挥到极致。
“呵呵,小四也想,但是师傅这把剑太过锋利”剑有双刃,伤人亦会伤己。
四千寻虽然没有推开洛珏,但是话说的却是拒人千里。既然明知道无法掌控一把利刃就不要把它留在身边,免得被反噬时才来追悔。
“小四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小了?”唇贴着四千寻的耳垂开开阖阖,耳语的呢喃刺到人的心底,洛珏的语气恢复如常。
冰凉的指尖顺着领口滑进去扫过优美的锁骨渐渐向下游移。圈住四千寻腰际的手臂向是要把纤细的少年拦腰勒断一样用力收紧。
“跟师傅—比—起来,小四确—实—胆小”那只冰冷的手却似最烈的焰,划过的每寸肌肤都似被点燃般灼热。
四千寻被这股由体内横蹿的燥热感逼迫得大口喘息。何时变得胆小了?就是从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被撩拨出回应开始他便胆小了。
再无人作声的房里只有越来越重的喘息声。四千寻的发被拨到一侧露出优美的颈项,洛珏温热的唇落在上面啜吸声清晰可闻。
笔直修长的腿悄悄进驻到四千寻有些发抖的两腿之间,微屈膝便抵到后方最柔软脆弱的地方,惹得他弓起背脊。
两具身躯缠绵暧昧的紧贴在一起,火热的温度让窗外清风都绕路而行,怕惊扰了看起来如此相爱的一对人儿。但是四千寻却觉得他离师傅越来越远。
就算自己此刻因为他所给的极致快感与他的胸膛紧紧相贴,但却听不到他胸口鼓动的心跳声。距离不过是在两人心跳声错开时的一瞬间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