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弯弯没点头,也没支声,如果有下次她依旧会等他,因为一个人睡在房间里,她有种莫名的恐慌感,只有他在隔壁,她才能安心下来。
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客厅里的落地钟敲响了两下,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凌晨两点。
想到明天还要送母亲回去,她微微的从陆衍的怀里挣脱出来,说:“我们上楼去休息吧。”
陆衍嗯了一声,而后将她整个抱起来。
叶弯弯微微小惊了一下,但却没有叫出声,可能是被他抱的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在陆衍的面前,自己更像个孩子,他总是那么宠着她,惯着她,有他在,似乎万事都不用担心。
沿着旋转楼梯而上,到了二楼,走到她卧室门口,陆衍把她放在了地上,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软而柔顺的头发,“快去睡吧,明天还要一早起来。”
叶弯弯打开门,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陆先生,明天见。”
陆衍嘴角缓缓地漾起一抹笑容,五官似乎在刹那柔和了很多,“叶小姐,明天见。”
叶弯弯关上门,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觉得有些热。
而门外,陆衍走到隔壁的卧室,打开门走了进去,脱去外套扔在一旁,他踱步到卧室里放置的一个小型冰箱旁,拉开冰箱门,从里面拿了一瓶冰水出来。
冰冷的的液体从口腔缓缓地流入到胃里,他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消失。
在酒店发生那出闹剧后,老太太对弯弯的态度发生了变化,他不是没感觉出来,只是感觉出来了,也不能把事情说穿,因为一旦说穿,老太太心底最后的一丝犹豫也会消失殆尽。
他要她做自己的妻子,名正言顺的妻子,哪怕陆浅墨也不能阻止这件事情,老太太更不行。
一杯冰水很快喝完,发热的脑子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面色严峻,电话很久后才接通,“喂,晏卿,是我。你帮我去调查一下温颜若现在在哪里,要她近三年的资料,越详细越好,着重查她近几年和陆浅墨的联系。”
电话那边陆晏卿听到温颜若的名字,沉默了片刻后问:“为什么要查她?她不是商家的养女吗?和浅墨有什么关系?”
印象中似乎有这么一个女人,瘦瘦小小的,总是躲在人群里,像是一团水,温柔安静的让人很容易忽略她的存在,虽说他曾经见到过她跟着浅墨和阿衍两人,可说她和浅墨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他还真有些不相信。
因为那个女人长相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做事也是畏畏缩缩的,和浅墨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
根本不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会在一起?
“别问原因了,你只要调查她的资料就好。”陆衍沉声说道,话里透着浓浓的拒绝的意味。
陆晏卿叹了声气,“阿衍,你不让我问你原因,我可以不问。不过如果温颜若真的和浅墨有着特别的关系,只怕没那么容易查得出来,你也知道,现在浅墨在部队里的身份不同以往……”
“能查就查,不能查我会去想办法,麻烦你了晏卿。”陆衍说完这番话,又和陆晏卿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
叶弯弯又去洗了一次澡,刚才在客厅里做噩梦,吓得她一身冷汗,所以又去折腾了一次。
等出来,躺在床上,她睁着眼睛有些睡不着。
或许是过了生物钟里睡觉的时间,脑子虽然发热,也觉得自己应该睡觉,可怎么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想事情,最后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笔记本电脑,想要去看公司的资料。
订完婚,她就要正式进入叶氏集团。
不了解叶氏集团的事情,只怕进了公司会被人看轻。
一点点的翻看着叶氏的资料,也没感觉时间的流逝,直到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她看了看时间是凌晨四点多了。
劳累了一天一夜的身体实在撑不下去,她准备关掉电脑。
可鼠标快要点击‘×’的时候,邮箱忽然提醒来了一封新邮件,发信人是一个陌生人。
犹豫了一下,她点击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内容展开,拿着鼠标的手猛地抖动了一下,脸色也在刹那间雪白,邮件的内容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她被营救回来的那一刻,那时候的她浑身鲜血淋淋……
而照片的下面写着一句话——小东西,我一直在看着你。
一股毛骨悚然的顺决瞬间涌上来,眼前闪过一幕幕血腥,她猛地点击关闭的按键,可越是害怕手抖动的越厉害,关了几次都没能关上,而此刻外面的雨下的更大更急,雨水刷刷的打着光秃秃的树枝,那黑洞洞的世界,像是有一双暗沉的眸子,在盯着她一样……
叶弯弯猛地把笔记本扔了,从床上跳下去,走到窗边把窗帘关上。
而后跑回到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深深的埋进去,浑身颤抖的如同筛子一样。
是谁给她发了这封信?
为什么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她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脑子里一直在不停回荡着刚才那句话,像是要炸开了一般,她狠狠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想要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可无论怎么用力,脑子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怎么也停不下来。
叶弯弯痛苦的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手指穿梭如发丝里,一下一下的揪着。
疼,疼,疼……
乱,乱,乱……
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难熬,她闷在被子里,大汗淋淋。
当疼到了极限,她从床上跳了下来,打开门,跑着冲向了陆衍的房间。
咚咚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陆衍的沉思,而后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急促而慌张的叫声,“陆衍,求求你开开门,我还害怕……”
他听到这一声,立刻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口。
门一打开,叶弯弯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她泪水涟涟的看着陆衍,脸色惨白如鬼,“陆衍,我能不能在你房间里睡?我睡沙发就好。”
陆衍拧眉,看着她,她头发被扯得凌乱不堪,面色难看到了极点,身上出了很多冷汗,脚上也没穿鞋子。
“又做噩梦了?”拉住她的手,轻轻的带到房间里,陆衍低声问道。
叶弯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眼泪纷纷的落下。
她现在才发现,隐瞒一个人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她想告诉陆衍,自己被人发了一件恐怖的邮件,可那封邮件他根本不能看。
即便自己是清白的,她也不敢让他知道那些事情。
所以,她连告诉他,自己在害怕什么都不能。
“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才会一直做噩梦?明天我带你去看看医生,调节一下心理状态。”
陆衍说着,把她带到床边坐下,而后拿起纸巾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叶弯弯抽噎着,摇了摇头。
她每年都有去看心理医生,可是不管用。
再高明的心理医生,也无法治愈她的病,因为她根本不肯打开心扉。
她一直不说话,陆衍也就没再问她,拿出了一床被子,放在了沙发上,说:“你睡床上,我睡沙发上。”
“我睡沙发上就可以。”叶弯弯抽抽搭搭的说道,眼睛通红。
“再争执,就要天亮了。”陆衍轻轻的摸了下她的脑袋,“快睡觉。”
叶弯弯还想说话,可陆衍已是将她抱到了床上,然后盖上了被子,做完这一切,他走到沙发跟前躺下,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关灯吧。”
叶弯弯看着他,心里有千言万语,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从没一个人对她这么好,哪怕是以前的叶常青,也不及陆衍的所作所为。
她真觉得,自己是不是修了十辈子的福气,才能遇到他。
刚止住的眼泪再次啪嗒啪嗒的掉下来,叶弯弯低着头,开始默默无声的哭起来。
陆衍见她又了起来,心底紧了一下,从沙发上起来,走到她跟前,无奈的问:“怎么又哭了?叶小姐,你再这么哭下去,眼睛可都要瞎了。”
他开玩笑逗她,她却哭的更加的凶。
陆衍觉得自己的心简直跟泡在了她的泪水里一样,又酸又咸,哄了好一会儿,她都止不住眼泪。
她叹了一声气,抱住她,往床上一趟,大手将她的脑袋按在怀里,说:“别哭了,我陪着你睡,就不害怕了。”
叶弯弯趴在他怀里,感觉到他的体温,眼泪开始一点点的少了起来,手小心的抓住他的衣服,声音沙哑的说,“陆衍,你别骗我。”
“嗯,不骗你,我永远不会骗你。”陆衍伸手,点了点她红通通的鼻子,笑着说道。
叶弯弯闻言,眼泪终于止住。
陆衍伸手把灯关上。
啪的一声,房间里陷入了黑暗,陆衍抱着怀里的人,心一点点的安静了下来。
从看到陆浅墨的第一眼,他虽然不说,可心底总是有些不安,他怕她想起以前的事情,怕她想起陆浅墨,怕她想起自己以前喜欢的是陆浅墨……
可所有的害怕,在看着她哭着找自己的时候,在拥抱着她入怀抱里的时候,似乎都渐渐的变淡了……
这是他的宝贝,他谁也不会给。
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边,那么他绝不会放手。
*
天微白,雨初歇。
陆衍从睡眠中醒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个人紧紧地抱着,他顿了一下,然后很快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嘴角止不住的泛起一抹温柔的笑,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见她像只八爪鱼一样抱着自己,嘴角还隐隐的流着口水,深邃的眸子瞬间变软了,里面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他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的想要把她拉开,可刚拉开一些,叶弯弯就嘀咕了一声,将他抱的更紧,像是感觉到他要离开似的。
陆衍只好作罢,维持着这个姿势,再次闭上了眼睛。
叶弯弯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很沉,很久没有这么好的睡眠,所以她几乎想一睡不醒。
也不知道睡到几点钟,她脑子才有一些意识,想到今天还要送母亲回疗养院。
于是,立刻睁开眼睛,慌乱的想要起床。
可刚动了一下,就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人压着,而后眼里映入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张面孔上一双灿若辰星般的眸子正含着笑意望着她。
迟钝的大脑过了那么几秒钟,才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瞬间脸红了起来,昨天她真是被吓傻了,才会自己主动跑到陆衍的房间里,要和他睡一张床!这落在陆衍眼底,他还不知道怎么看她,是不是以为她借机装可怜,想占他便宜?更甚至是把他给扑倒……
想到这里,叶弯弯想死的心都有了。
脑子里百转千回,可最后还是要面对现实。
她清了清嗓子,说:“那个……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弯弯,你昨天抱了我一晚上,怎么就没说要放开我?”陆衍挑眉,笑着说道。
叶弯弯的脸色蹭的一下,更红了,咬着下唇瓣,纠结了好一会儿,她决定抵死不承认这回事:“你、你别诬陷我,我哪有抱、抱着你?还一整晚上?”
“哦?原来你没抱着我一晚上。”陆衍淡淡地说道,尾音上扬。
叶弯弯怎么听,怎么觉得他说这话的语气有些欠揍,可现在两人的姿势太尴尬了,她就算跟他说话,也要先下床再说。
想着陆衍也不可能轻易放开她,所以她开始默默地推他。
可推了好久,陆衍都像是石头一样,一动也不动,反倒把她累的一身汗。
“陆衍,你快点起来。”叶弯弯瞪着眼睛,企图以‘气势’让陆衍移开。
陆衍笑眯眯的看着她,淡定的吐出两个字:“不起。”
叶弯弯恼了,手脚并用着,开始闹腾。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快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却被陆衍忽然掐住腰,抱住了,而后她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别闹了,不然我可不保证,什么事情都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