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新雨后,有种微凉的湿意。
苏浣乍一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全然变了套。
自己的身子都被绳子捆绑住,嘴巴也被密封住,她镇静地四处打量着这里,却是看不出什么。
只知道身旁没有流砂,没有符安,只是端坐在一辆马车上,静静地听不见一点声响。
她皱了皱眉细细想了下。
之前同符安一同除了那安乐客栈,只听见一阵嘈杂慌乱的声响,好像自己是被挤进了人群之中就此同符安分散了,又好像记得是被一个人撞到,没了知觉。
究竟是谁,会那么明目张胆的要人群之中把自己给拐走?
思量着,还未缓过神来,这马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她险些摔了下去。
她半直起身,靠在窗前静静地聆听外面的状况。
隐约之间好似听到了兵甲纷纷扬扬挥打在了一起,动静有些大。
她依靠在坐旁四棱比较尖利的一端,她使劲地磨戳着手上的绳子,额头上满是汗珠。
“呵,总算是逮着了你这狡猾的家伙!公子——”一个声音从在穿过,苏浣一愣,进退两难,外面这人,是好是坏?保不准还是那人的同伙,不行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了!
她将绳子散开,把塞在自己口中的布条取出猛地站起,趁着他们在争执的时候,猛地冲了出去,逃下马车,却被那几个围堵在一旁的人给抓了起来。
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石子,觉得自己已无路可走,有些凄然。
那个像书生一样的小厮背对着她,对着另一面的那个贼人怒骂道:“竟然还有同伙?!快把那东西教出来!”
那贼哆哆嗦嗦,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突然像是捉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激动不已忙指着苏浣的方向,对着那小厮断断续续的说:“那东西在,在,她,她那里!”
苏浣一惊抬起头来,正巧,那小厮也正好回过头来。
她刚想说些什么,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小厮的反应更是激烈,指着她,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车中的的公子有些迟疑,掀开车帘,露出那张温文如玉的脸:“阿褐,怎么了?”
苏浣顺着阿褐的目光朝着那辆不俗的马车看去。
敲着那人身着清衫,风起,衣决飘散,面容俊朗,温文尔雅,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轻尘之气。
看着她,不禁意的勾起双唇。
青青子衿,如是这般。
恍若这丛中树木都不及耀眼。
“阿浣,许久不见,你可还好?”墨发散在空中多了几分邪魅。
她面色惨淡,如若白纸,苦笑道:“……许久不见,倒多了些沧桑。”
风起,骄阳暗了暗,被云遮起,她愣在原地,为之不动,他坐在马车上毅然不下。
就如同最初那般,她说要解除两家婚事改嫁顾府的时候,他在她府上等了她三天三夜,最终病倒。
换来的却是她嫁做人妇的那般凄凄惨惨。
那时的他,想问,若是从头来过,她可还愿意同我一起浪迹天涯?只可惜现在的他只是塞住了口,再也说不出那种话。
苏浣含着笑,站在风中,任他青丝缠绕纷飞,默许自己再看他几眼,再看几眼,真的够了,够了。
这么一笑,真不知道为何,竟是笑出了泪。
遥远的最初,她默默的注视着的只是咫尺之间的他,然而她却是放弃了他,现在就是想想都觉得自己很恶心。
明明是有夫之妇,心心念着的却是小时候的青梅竹马。
可是现在就算是再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对视了一小会,她敛下眼睫,低下头,凝视这手腕上那串紫玉手链,自嘲地笑了笑,瞧着方文杭的方向望去,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淡淡地应了声:
“好。”
而此时的流砂正在与一个迟迟不肯动手救治哮天犬的大夫对持着。
她挑了挑眉,稚气未脱的脸上净是些不满,那双不安分的手纷纷地拍在那不是很牢的桌椅上。
只听到“嘎吱”一声,那桌子明显有些想倒塌的趋势。
她收了手,双手环胸,看着眼前安然的趴在凳子上不动的哮天犬,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你到底救不救?!”她这么一喝,那大夫一怔,差点把手上的工具给扔了。
他耷拉着脸,抚了抚胡子,呢喃着:“哎呦我的小姑娘娘!你敢情下来一下好嘛?”
流砂笑了笑:“要我下来?那好,你把它治好,我立马下来!”
她站在那嘎吱嘎吱不停响着的药柜上,耷拉着两条腿,不停地甩了两下。
嘎吱嘎吱的声音吓得那大夫心颤颤的。
要知道,那柜子里全是些贵重的药材啊!
他哭丧着一张脸,看了看躺在椅子上的哮天犬:“哎,小姑娘不是我不救啊,是它中的是疆蛊,我,我一平常大夫不会治啊!”
不会治……流砂转了两下眼球。
一骨碌地跃下那药柜上,笑嘻嘻的反问道:“那你可有稳住他病情的法子?”
“怎么可能……”那老头小声嘀咕着。
“哦?不会治又何以认得出这病状?”
“做大夫的人自是从医书上所识得的。”他继续捻着手中的药材,待反应过来之时,流砂那张笑嘻嘻的白净脸蛋儿早已晃悠在了自己的眼前。
“若是从医书上看得,医书上有怎会没有解毒的方法?你别当我小就唬骗我哦!”
那大夫默叹一声,将哮天犬抱入内室,便毫不留情地将流砂给赶了出去。
“呼……呼噜呼噜——”忙了一天,又没进食,她肚子早就饿的不行。
霎时闻到一股清郁的香味,她便朝着这药馆的后院走了进去。
她觅着香味四处打量着这里,看着许多围在一起没有间隙就像一个四合院的别有洞天的院子,她一时看的有些愣神。
却仍是不忘初心,迈着小碎步,拎起裙绊,晃悠晃悠着便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开满向阳花的院子里。
东瞧瞧,西看看,时不时的闻闻花的香味,顺便采了两朵下来,拽在手心里游玩。
游走四处,观看了许多与顾王府不同的景象。
顾王府虽华丽,壮观,里面有的却只是无尽的萧条,凄凉,在这里却感到了阵阵温暖。
在阳光底下,她晃悠在一个散发着香气的罐子不停地喃喃着:“这里面到底是啥,好香啊。”
她猛地打开罐子,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待吃到嘴里又全都给吐了出来。
眉头紧皱着眼睛都睁不开,四处没头没脑的乱窜着,直至抱到一根像木头一样的,却温暖的紧的东西,动手戳了两下,肉肉的,软软的?
难不成是好吃的?!
想着这个全然忘记了刚才就因为贪吃而犯下的错。
“吧唧”一口亲在了那上面。
低声喃喃着:“温温的,软软甜甜的,味道不错,不错。”
也不知道是日光的照耀下,还是怎的,只觉得自己的脸愈发的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