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轩此次去北城,说是尽早便回,但我知道,最早也应是四年之后了。
自他离开后我便常住在枫苑,也向父亲母亲告了文书,写明欲在枫苑居三年,待茗轩科考归家之时再回府,想是陆家父母垂怜,应了我这无礼的要求,且还差了护院以及使唤丫头前来。
这日,我约了一人于枫林外枫晚亭会面,因着对象是男子,怕惹闲碎非议,便撤了左右,只身前往。
一袭玄色侠衣,怀抱一柄七尺长剑,玄色的剑柄,玄色的剑鞘,眉目间隐含萧索肃杀,但能感觉到在看向我时,他眼中的凛冽尽数褪了去。
洛长风站在亭外望着我,清冽低沉的嗓音,“小琅,你可是考虑清楚了?”
我轻笑了笑,“嗯,茗轩走后我左右无事,想着自己又体弱,我想帮他。”
“那人就那么好,值得你这么对待?不过一介布衣书生懂些花拳绣腿罢了。”洛长风说罢活动了下四肢,骨骼噶哒作响的声音令我背脊一颤。
我顿了顿,低眸应道:“值得的,我信。”
洛长风没再多干涉,“那么我也不拦你,你随时可以喊停,之后我也算还了你当年救我的恩情。”
我踱出亭子,看着洛长风,“那么小的事,也只有你还能记得。”
“那是,若不是那时你丢下的珠花,恐怕我洛长风早做了那无主枯骨了。”
“呵呵,那么便如此说定了。”秋风扫过,扬起我遮面的纱,慌乱之际,面上不觉覆上了冰凉。
“日后便带着这面具罢,面纱说到底不大便宜你手脚的活动,反而是个碍事的物什。”
“多谢。”作揖道谢后,洛长风又与我说了些我需要的准备的事物,约定了每日午时至申时他会来这亭教我武艺。
一袭玄色侠衣裹身,长发紧实地绑在脑后,不戴珠钗,不施脂粉,将匆忙做好的沙袋绑在小腿以及手臂上,顿时瘫倒在了床榻上,吃力地动了动,咬着牙又重复了几次,“呼~这么重……”茗轩,三年后,我就去找你,等我。
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动作,衣服早已汗湿了几遍,但依旧困于卧榻。
唤了小梅进屋,让她为我解了负重,叫了热水,在热水中待了约么两刻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还是一旁伺候的小梅唤的我起身回榻歇息,果然,欲速则不达。
睁眼时,已是转天卯时。
将沙袋的分量减了又减,负在小腿与手臂上,可以正常地行走,脚步略显蹒跚,但与昨日几乎无法动作相比已然是好了很多了。
提前用了午膳,日头正紧之时吩咐了小梅后便出发去了枫晚亭。
可能是太高估了自己,没一会儿便汗流浃背,一阵秋风扫过,只觉冷得发颤,终归还是一步步依时挪到了枫晚亭。
见到洛长风的那刻,眼前蓦然袭上一片乌墨,四肢酸软无法动弹分毫,又一阵眩晕涌上头顶,终是支撑不住,只来得及轻唤了声“我……”便没了知觉。
模糊间只觉得自己应是倒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转醒时已是红霞漫天,“我,可真弱。”
“知道就好,往后你每日便绕着这林子走一遭便自行回府,直至能轻松驾驭你昨日晚间做的那沙袋的重量时,来这亭前寻我便是。”说完,洛长风便如一柄出鞘墨刃般向远处疾掠,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