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国女子十五岁行及笄礼,也昭示着媒人们可以上门提亲。锦嫣来到兖国,兖帝并未刻意去隐瞒她的身世,以公主之名举行及笄礼,中州城内正五品以上官员携命妇观礼。没有人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公主作出质疑,锦嫣虽然好奇这一切过于平静,不过帝王的手段她还是知道一些的,既然刑弋是为她好,她便坦然接受就好。
刑元启在兖帝众子嗣中也算另类,及冠三年有余都不曾娶妃纳侍,也幸亏他在外领兵,才未传出些什么不好听的话来。而古家的一对兄妹,古云章跟着刑元启常年在外,虽有同僚上门求亲,古沐年都一概借故推脱,武将一家,莫不以战场立功为荣,做父亲的不急,旁人也说不得什么。而古菁华也算是中州城官家小姐里的风云人物,一身武艺不输男儿,和太子青梅竹马,更有着帝王别有用心的喜爱,明眼人都知晓帝王的用心,所以城中倒也无人敢和帝王抢儿媳妇。
这样被一群大龄未婚未嫁的人围着,锦嫣是一点也没觉得自己会和嫁人这种事扯上半分关系。就算前几次的失落,也只是觉得菁华她们嫁人了就和自己不一样了,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锦嫣还真的没有多想。
锦嫣对于的红袖的话只觉胸口闷得慌,转身走到院子里的花架下坐下翻了一本杂诗,已然忘了对红袖的质疑还未有定论。
往后的日子里,古云章去紫鹜轩的次数也就多了,红袖大抵是客客气气的对待,兖帝原本想是想下道圣旨的,古云章跟红袖说的时候拒绝了,所以古云章只向刑弋要了口头上的应允,反正帝王金口一开便是板上钉钉,便也无人多想。
闲散的日子总是过得快的,锦嫣在兖国带了三年,后来感觉是荒废了三年,从慕国逃离,在前景未知的情况下寻到了一处栖息之地,便再也不想改变,她一直都是个安于现状的人。后来也想,如果生活一直就那样了该有多好,即便不能见到父皇,也会偶尔得到他的消息,然而世事无常,总有一些事情以雷霆之势打破平静的湖面,叫人再也不得安生。
昌景三十三年,太子刑元启大婚,普天同庆。慕国、祁国派使者来兖恭贺,修两国邦交。高堂之上,群臣高呼,祁国丞相白素毅呈上帝王文书,朗朗说道:“臣带我皇旨意,愿和兖国结亲,以修两国之好。”
此话一出群臣震惊,刑弋哼笑一声淡淡说道:“朕的太子已成婚,皇嗣之中再无可婚嫁之人,莫非祁帝已然有了人选,不如白丞相说说看,你们陛下这要结的是什么亲?”刑弋眸中已有冷意,祁国当朝皇后便是自己的女儿,而如今,这亲上加亲恐怕别有用意,心中已有了些猜测,不过最好不是这样的好,落到白素毅身上的眸光更加冷冽。
那冷冽不过是一眼而过,却让白素毅直直打了个颤,再看时,帝王脸上已是一片祥和,仿佛是自己眼花了一样。不论如何,当即向上位者说道:“我皇愿以太子妃之礼迎娶昌惠公主,他日太子登基,即为皇后,一世母仪天下。”
刑弋的眸子愈来愈冷,群臣还未反应过来,慕国的使者已然一片惊讶、恼怒、忧虑。
“不知祁国的太子殿下又是哪位皇子?”
“我祁国储君一向立贤不立长,当属安王殿下为不二人选。”白素毅平静的答道,不知自己拿出的条件可否让这位帝王和公主动心,结不成亲,他也不用回去了,这是祁帝对自己说的话。
顾君烨?刑弋探寻的瞪着白素毅的眼睛,里面一片坦荡看不出端倪,冷哼一声,此事怎会如此简单,恐怕连这个丞相大人也猜不透顾沧澜的用意吧,那话说的圆滑,看似说了结果,细细辩驳,实际上又等于没说,偏偏不明白的人又听不出。那小子,是个不能忽略的对手,当年是,现在更甚。
刑弋一副思考的样子,底下的大臣开始小声讨论起来,如今三分天下,多一个同盟总是好的,更何况这个要送去和亲的公主并非皇室正统血脉。而锦嫣的身份鲜少有人知,即便有也只是猜测,最多的是以为她是帝王家的私生女,因为帝王的宠溺,因为偶然听到那女子唤太子一声“舅舅。”
慕国这边便是不乐意了,若是两国结了同盟便是天大的讽刺,昌惠公主是何人再也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了。人是他们慕国的,达成同盟的却是祁国和兖国,这怎叫他们接受,可如今却也没有没有理由反对,甚至连站出来说话的理由都没有。
刑弋把底下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落到慕国众使臣的时候,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随即换上笑脸答道:“你们的陛下的主意确实不错,不过朕也就剩这一个公主了,平日里更是宝贝的紧,容不得别人一丝怠慢。朕老了,也就指着昌惠还能承欢膝下,公主刚及笄一年,朕是想多在身边留两年的。”
白素毅皱眉,不清楚兖帝这番话是因为自己的诚意不够,还是当真舍不得这个突然冒出来却夺了帝王所有宠爱的公主,不管如何,还是要再试上一试,于是再次沉声说道:“安王殿下文韬武略,在当代儿郎中也是数一数二的翘楚,而且至今未有任何妻妾。臣在祁国时听闻公主曾与安王殿下有数面之缘,来兖国之前,安王特意为公主准备了一份礼物,要臣务必交给昌惠公主,还望陛下替臣转交给公主。”
白素毅从身旁使臣的手中接过一盒子捧在手里上前一步,刑弋使了个眼色,度明下去接过白素毅手里的盒子回到兖帝身后。
“朕的公主养在深闺怎会与千里之外的安王殿下有过交集,这话,丞相大人还是拿捏准了再说的好,纵然没什么恐怕也会累及公主清誉。”
白素毅闻此一颤,原本是想拿出这话来表示诚意,岂料一个不甚竟然说坏了话,恐怕已是得罪了这个已近花甲却依旧锐气不减的帝王,立刻惶恐道:“是臣失言辱了公主,还望陛下恕罪。”
“丞相无心之失朕自然不会怪罪,这样吧,丞相就在兖国多呆几日,看看这中州城的山水,至于和亲之事,待朕和昌惠商议下再说,两国邦交自然是好,可朕心里也着实舍不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