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夏六月,出生于南方一座偏远的小山村,因为当地根深蒂固的重男轻女思想,刚出生时,我爸见我是个女娃子,又正当炎热的六月,草率地取名六月。
我爸特不喜欢我,就因为我不是男孩子,不能为夏家传宗接代。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妈生了我以后,肚皮再也没动静。为此,他们经常吵架。
我妈终日愁眉苦脸,在我六岁那年不堪我爸冷嘲热讽,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还记得妈妈临走的那天,我爸去邻村喝喜酒了。妈妈在家收拾行李,见我进屋,万般不舍地将我拥进怀里,泣不成声,那时的我还小,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哭,我给妈妈擦眼泪,奶声奶气地安慰“妈妈不哭,哭鼻子会变丑的哦。”
妈妈吸吸气,擤了把鼻涕,下巴抵着我的头,温声细语地说“丫头,妈妈不在家的时候,要学会照顾好自己,等妈妈安定下来了,再回来接你走。”
“妈妈,你要去哪?”
妈用袖子擦干眼泪,没应我的问题。从裤袋子拿出几颗水晶糖递给我,并把我哄出去玩。见到糖的我早已把刚才妈妈要走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我那时整天哭着嚷着要找我妈,我爸一个大耳光扇过来“哭哭哭,你这个扫把星,我的好运都给你哭没了。”边骂边将桌底的酒瓶拎起,直对着瓶口灌起酒来。
我妈离家出走的那段日子,简直就是我的恶梦,我爸稍有不顺心,就抡起拳头狠揍我一顿,我毫无反抗之力,越哭就越揍得重,这也导致以后很少流泪,因为我知道流泪并没有什么卵用,我恨透这个家。可我却无能为力改变些什么,只希望快点长大,离开这个家。
私底下我总叫他“酒鬼”,他心情好时会给我弄些好吃的,心情不好时,我只能饿肚子。爷爷奶奶死得早,没人能帮我。邻里见我可怜,会给我一些吃的。但如果给那“酒鬼”发现我吃别家的东西,换来的又是一餐毒打。
我恨我的父母,把我带来这个世界,却不能给我一个温暖的家。大人的过错,却要幼小的我来承担这些。
短短一个月,六岁的我,小小的身影,却学会煮饭,洗衣,种菜。因为没人能帮我,我只能自力更生。第一次煮饭,没放水,都糊锅底了,第一次炒菜,因为灶台比较高,使了吃奶的劲,搬来一块泥巴和的砖,放在灶台前,站上去高度正合适。煮饭炒菜都是在无数次的偿试,终于把饭菜煮得香甜可口。
六岁的年纪,正是依偎在大人的怀里撒娇的年纪,而我没那个命。我从不羡慕别人,因为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
虽然,老爸经常打我,但我还是能理解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一个中年男人,赚不了钱,还在外头受了气,老婆又跑了,最重要一点就是膝下无子,这在封建迷信的农村,是件很抬不起头的事,因为别人会笑话他无子送宗,他觉得颜面无光。他的气无处可撒,只有找我,也只能找我……
“六……月,死哪去了,快……快帮老……老子买酒去。”都已经喝了半晌,舌头都打结了,还要喝,我气得很,可又无奈。
隔着门槛,大声回道“没钱。”
“上……上次,老子……不是才给你五十吗?这……这么快就没啦!”
“不都给你买酒喝了吗?你欠了村头陈六二十块,他过来要账,我就手头的二十都给他了。哪还来的钱?”
他一听我把钱还给陈六,腾一下站起来,谁知酒劲上头没站稳,摔了个大跟头。满眼血丝,脸胀得跟猪肝似的,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酒味。
我急忙上前扶他一把,他一甩手就把我推倒在地,指着我骂“你这败家玩意,谁叫你还钱的,老子就不还他钱,他能把老子怎么样。”这会骂人,嘴倒利索了。
我对他真是又气又恨,“陈六说你不还账,他就气跟工头说,不让你在那做事了,他跟工头是亲戚。”
他听我这么一说倒不敢吭声。
我站起来拍拍屁股的灰,径直地走出家门,懒得理这个“酒鬼”,他现在就是借酒撒疯,等酒醒啥事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