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揪住顾聿森的衣服,抓出褶皱,她眼泪一边哗哗哗的流淌着,一边噼里啪啦道出一堆……
把宁大少爷,宁家人这一年对她做下的坏事,全部道出:“他很坏!总是变着法子的欺负我,而且为了不让我好过,还联合起宁家其他的人,一起来欺负我!”
扣住宁艨的后背,用了点力气,把她往自己怀里按近了几分,顾聿森自己也主动贴了过去,不由自主之间,就与她纠缠在了一起……
这是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
他想,无论他内心深处有多愤怒,对她的恨意有多深,他对她的感情,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当感情占据了上风,那么,对她的宠与爱,便也成为了一种本能。
这身不由己实在让他无奈,当意识到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没骨气的事情之后,顾聿森心里对自己很恨咬牙,却最终还是,抱她抱的更……紧了。
宁艨一门心思还扑在委屈上面,哭的厉害,竟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小细节,但是同顾聿森的身不由己一样,她亦然是不由自主的向着他贴了过去,小手儿将他衣服越攥越紧,她整个人看过去,就是在依赖着他,出于本能的信任,在从他的怀里找寻到安慰。
顾聿森心里的那股子恨劲才算是稍稍抚平几分,不动声色的在宁艨的发尖上亲了一亲,他启唇,冷冷的问:“怎么欺负?”
“就是他趁我不小心的时候往我的房间里面放蛇,还把门反锁住不让我出去,我好怕,一个劲的叫,可任凭我怎么喊,都没有人来救我,我没办法了,只能躲到卫生间去,把门紧紧关上,躲在里面保护好自己。”
心中万般凄凉,将自己紧紧抱成一团,缩在浴缸的角落里面,浑身都在颤抖,怕极了,可是就连哭都是不敢的,就怕把房间里面的那一批蛇给引来。
不错,就是一批,每一条都有她胳膊那么粗壮,好长,在地上爬来爬去的,盯着她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给吃了,还不停的对她吐蛇信子,她当时就觉得,屋子里面的温度骤降,随着那一条条蛇的靠近,冷气从其蛇信子的吐纳中释放,杀气也随之释放,就连空气都沾染上了寒气,她被它包裹,环绕,差一点就被冻死!
好恐怖!
太恐怖了!!
时至今日想起,宁艨都忍不住直打寒战,面色苍白,心底深处的恐慌,无法抑制的在上涌,简直就像是蛇信子,把她腿缠住,死死的把她往回拉,拽回到那恐怖场景……
让她瞬间就觉得,自己重又回到了当时。
尤其残忍的是,宁家的大少爷全程都站在门口,他听着她的惨叫,听着她喊,不仅不出手帮忙甚至还在她奋力拉门的时候用力拽住,就是不让她出去,这才把她逼至了洗手间……
就着都还嫌不够,他甚至还把自己的亲弟弟叫了来,还有各自的儿子,都拉到了门口,四个人围成团,嘻嘻笑做了堆,那笑声,猖狂,可怕,一声声的钻进她的耳朵里面,越发骇人。
是真的残忍,在那一刻,宁艨生平第一次觉得――原来人的心,可以如此之冰冷,若人人都像他们一样,这世上一定到处都是凄惨,简直残忍到可怕!
胳膊上面的青筋都是一凸,狠狠跳动,顾聿森脸色瞬间裂变,滔天的杀气,如骇浪般,汹涌袭来……
瞬间又变冷了,缩在他怀中的宁艨,禁不住又打了个寒颤,小肩膀一抖,跟着就往他的怀里拱,企图借由他胸怀的有力,来给予她一丝丝的安全感。
顾聿森再不能更心疼了,哪里还顾得上去跟她计较前尘了?
立刻就把她抱到最紧密,严严实实的护在怀中,他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拍打着她的背,无声的哄着她――别怕,宝宝别怕,我在了,再不会让你经历这样残酷的事情了,别怕。
眼泪滴答答掉,呜呜呜的直哭,宁艨哭的惨兮兮的,趴在顾聿森的怀里,委屈涟涟……
其实,这还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件事情罢了,比这件事情还要更残忍百倍的,宁家的大少爷都没少做,有的时候是被老夫人拦住了,有时候是李婶来帮忙,可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她自己咬牙扛过去的。
回头想想,都觉得可怕。
宁家就像个无底洞,在那里多呆一天,她的生命力,就多被吸走一分。
不是没想过逃,更不是没想过报复回去,可是……
“什么?”顾聿森问,肃杀森森的眼底有一瞬的亮光闪过,竟是紧张。
因为他很清楚,这是能让他把原因都问清楚的最佳时机了,就怕这丫头心思一个兜转,又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而他又不能逼问的太过明显,否则前功尽弃。
当然会紧张,就连呼吸,都慢下来了,就怕打扰到宁艨。
不过好在,她彻底爆发了,忍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忍不下去了,在久违的男人怀抱之中,全部倾诉。
抽抽搭搭中,她万般悲痛的说:“可是,我要把我妈妈救出来,不,不是妈妈,妈妈她已经死了,就在生下我的当天,被他们逼死的。”
更紧张了,呼吸慢半拍,顾聿森尝试性的去引得宁艨:“那你救的是?”
“是妈妈的,尸体。”
不由自主的揪了揪顾聿森的衣服,宁艨掉着眼泪说的详细:“沈……沈……哥哥他说,说妈妈是含恨而亡的,死后眼睛久久不能阖上,宁家人心虚,怕被人知道,就把妈妈草草掩埋了,听说就是随意挖了个坑把妈妈扔进去的,可具体哪里除了宁家人,没有人知道。”
“你想把她找出来,好好安葬?”
“嗯。”
吸一吸鼻子,在顾聿森的肩膀上面蹭一蹭,宁艨眼睛通红,提到妈妈,她又伤心了,更觉悲痛,还有对现实的无奈……
“哥哥说,妈妈是为了我和他才被逼死的,她生前,也就是怀我的那一年本来就已经受尽了委屈,如果连死都不能善终的话,会无法瞑目的,哥哥他这些年一直在接近宁家人,想打听出妈妈的具体位置,可是这件事情是宁家的禁忌,没有人会提,哥哥他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
“这才让你呆在宁家,把妈妈找出来?”
“……嗯。”很细微的一个点头动作,宁艨蓦然想起一年前了。
其实,沈御风他从来都没有跟她说过妈妈的事情,直到她突然被宁大少爷找到,他威胁她说,如果不离开顾聿森,他就把顾聿森毁了。
她哪里会听?
顾聿森在她心里就是世间最强,岂是他一个无名之辈说毁就能毁的。
可是宁大少爷却一脸自信的说:“他未来老婆是卖国贼的女儿,是全球通缉犯,就这一点,就足以让他事业受阻!”
宁艨当然不会信,当初苏家还说她是他们的血脉呢!
可事实呢?
切!!
当初,她就给了宁大少爷一个鄙弃的眼神,分明不屑,宁大少爷当场就变了脸,觉得被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当面鄙弃实在是太没面子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简直恨不得一巴掌把她扇死!
可他忍住了,为了大局,硬生生的忍住了,再大的愤怒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用那一双像猪一样的眼睛,愤愤然的盯着她,然后,继续游说……
倒也没有任何的花言巧语,他就用事实在说话,为了让她相信,他甚至还拿出了她妈妈的照片,有单人的,有跟家人,当然也包括面前这一位大少爷的合影,还有跟……爸爸的。
唯一的一张。
宁艨并不是个只靠感觉说话的人,很多时候她都比其他女孩子理性,喜欢用事实来说话,然,当看到那张照片中男人的第一眼,她就……信了。
是真的发自内心的相信了宁大少爷的话――里面那个男人,是她爸爸。
因为他有一双,跟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也是蓝色的,那样纯正的色彩,谁人都看的出来,绝对是天生的,即便外国佬那么多,可宁艨依旧笃信,眼睛能相像到几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绝无仅有。
也只有亲生的血缘关系了。
更何况,不止是眼睛,那高大男人的笑容,跟……哥哥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哥哥身上气质实在太过阴郁,而他则是开朗,他那么一笑,竟像是连……阳光,都绽开了。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形容?
因为顾聿森就这样点评过她的笑靥,如出一辙。
宁艨更信了几分,连带着看向宁大少爷的神情,也变了几分,不再不屑,而是多了几分……尊重。
对生身父母的尊重。
即便她早就已经过了渴望亲情的年纪,顾聿森又保护的她太好,她并不缺乏关爱,不会想家人,但,基本的尊重她一定做的到。
关键是,她喜欢照片里的那混血男人的笑,更喜欢他拥抱着身侧女子的姿态。
那种亲昵,将他对她的爱,表现的淋漓尽致,没有人会怀疑,他爱惨了她,同样的,她也爱着他!
那位脸蛋跟自己长的格外相似的她。
母亲!
正是因为早就已经看过了母亲的照片,所以当李婶说起她长相时,宁艨并不是那么热切和好奇。
她只是难受,为母亲而难受。
拥有那么美好笑靥的女子,怎么会在风华正茂的年纪,就猝然离世?而且就连尸身,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安置?
光是听到这个事实,宁艨就心痛如刀绞……
她是在被宁家大少爷极尽威胁之后,跑去找了沈御风,向他追问父母亲的事情。
他当然一如既往的不肯说,在沈御风看来,所有糟心的事情都由他一个人来扛就可以了,宝贝妹妹如此清澈单纯,就让她一直快乐下去,他守护着,她想要什么就给她拿,这就足够了……
可宁艨当时的脸色实在太不对劲了,沈御风追着问了两句,这才知道原来是宁家的大少爷去找她了,她连照片都拿来了。
沈御风没辙了,这才把事情都说了出来――宁大少爷说的没错,照片里面的,就是他和她的父亲母亲。
也是这个时候,宁艨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竟然是沈家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