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艨重重点头,何其坚定:“对,你说的对,我就是信他!我的顾聿森从来就不是看表象的人,他是真正的英雄,你这样的雕虫小技,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他才不会上当!我相信,他一定不会上当的!”
看着这突然越挫越勇的女子,路衡玩味:“呵呵,你就这样确信?”
“是的,我确信,因为我相信他!你以为,你找来一个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去模仿我的举止,就可以瞒得过他了吗?你以为,那个女人装的跟我再像,就可以让他卸下一切戒心吗?不错,我承认,如果只是简短一段时间的话,或者人的眼睛确实可以被短暂的迷惑,可是,既然你要拿她代替我,那么,她就一定要跟随在他身边,我跟他多少年,他又用心看我多少年?这里面的默契,情感深度,随意的一个小动作,他都完全清楚,岂是一个冒牌货就能顶替的了的?你以为,顾聿森就能上钩了?”
“你倒是会为宽慰自己找借口!”
“不,不是找借口,我只是在说实情罢了。”摇摇头,宁艨何其认真:“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些的,不是吗?多年相处的两个人,绝对不是一个容貌相似就可以抹杀的,她有多少破绽,再像的脸也遮不住!更何况,顾聿森何其聪明,这一点还需要我来跟你说吗?”
心绪,随着自己的分析,越发放松,冷静异常,宁艨拧着的眉,也在跟着一点点的松开……
她不是在做戏,她是真这样觉得了,刚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她确实慌了,可是现在想通了,却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可是她能猜到的,精明如路衡,又岂会猜不到?
阴沉沉的看着宁艨,路衡的脸色变的讳深莫测,想来,他是惊讶的吧,他竟不知道,原来这个丫头,骨子里面是这样的机灵?
他是真没见过这样的女孩子,若能的话,他倒是希望从来不要把她卷进来,只可惜……
顾聿森能得到她,确实……幸运了。
忽略心头那一抹失落,路衡强迫自己对宁艨发狠,抬起脚,他照着她狠狠踹了一下:“做你的春秋大梦!你这样信他,你以为,我就是这样蠢的一个人?连你都能想得到的,你以为我就会漏了?默契?情感深度?呵,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只需要她去拿到一样东西就够了,这根本不需要多久,如果她表现的好的话,今天晚上就能够成功,到时候,即便顾聿森看出破绽了,也为时晚矣!”
“到那个时候,只要我捏着那个东西,不管顾聿森多有能耐,不管他在顾家有多吃得开,我都能让他成为过街老鼠,名声尽毁!到那时候,你跟他之间,就彻底玩完了!”
不可否认,当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路衡的心里有多爽,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他与顾聿森的个人恩怨,其实早在有了宁艨之后,就彻底变味了,那不再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单纯决斗,而是……争抢女人!
“哈哈,宁艨同学,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对我的计划非常的好奇啊?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要让她去做什么?你又想不想知道,这个代替你的人,她……是谁?恩?”
路衡的声音里面有着非常明显的笑意,每说一个字就加深一分,是那种他寻常待人待事之时的,忽如一夜春风,千树万树梨花开的笑意,温柔,儒雅,温暖。
而那张脸,也非常配合的露出了相应的表情,让人看了就觉得心中温暖……
不禁感叹――果然,路家少爷被誉为路大校草,将全校女生迷的死去活来的,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本身就有这个资本,不是吗?
然而,却也正是因为如此,宁艨才会更加觉得,这个人,他有多么可怕……
在今日之前,在她心目中,所认为的最可怕的人,是苍,不,路桓。
他前后的变化,让她以为,自己已经见到了毕生最丑恶的嘴脸,最深不可测的心计,让她每每想起就觉得浑身汗毛直竖起来――原来这世上还可以有人,活生生两个角色并存着,并且,收放自如,前一秒可以是好好先生,下一秒却能变成杀人狂魔!
真可怕!
然,却原来,在路衡的面前,路桓其人,根本就不值得比较一丝,一毫!
好可怕,这个人,他当真太可怕了!
宁艨心惊――同学近三年,她竟然从来都没有看 过他?
是她太天真,从不会看穿人心,还是这个人的心,他已然是肮脏到……无法见人的地步了?!
樱唇泛着白,在灯光照耀之下更显脆弱了,丝丝灼烧着对面路衡的眼球,宁艨忽然笑了一下,是那种很凄凉的笑……
“你真是可怕。”她的表情分明在这样说。
路衡天不怕地不怕的,却在这一刻,心,紧了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他在追求她,却其实,有一件事情,他从来都没有说出口过,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是早在那一年,他转学来京一的第一天,傍晚时分,晚霞遍布,将整座校园都侵染的瑰丽美好,而校园中,那颗最为美好的樱花树下,他初次见到她,那样明艳灵动的笑颜,路衡就深知,自己……栽了。
可他是谁?他小小年纪就阅尽千帆,怎会只因为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就赔进了心?
他的心是那样的珍贵,而他的感情,更是稀缺到叫他自己都觉得没有,怎么可能只一眼,就激活,而后至沦陷了?
不,他不信,路衡是不信的,或者说,他的理智在束缚着他,不让他去相信。
所以,他抗拒她,他躲她躲的远远的,可是,如果一个人的心,真的能够收放自如的话,那么,他就不是人类只是台机器了……
渐渐的,路衡发现,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无论他的理智有多克制,只要她一出现,就会崩溃,情感,占据了先机,将他整个人,彻底操纵。
如此这般自我挣扎了将近半年之久,到最后,反倒是情感越发占据上风了,路衡就索性撒手不管了,你不是爱看着她么?
好,那就看!
他倒是要看看,看久了一个人,你还会不会嫌腻!
他倒是要看看,这样愚蠢的心动,到底会维持多久!
路衡自以为是,真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无所不能的,骨子里面的残忍,让他不可能真正接受那种,能够消融人骨头的感情,改逃避为追逐,只不过是更换一种消磨方式罢了……
其实,焉知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任之中,没有他一丝一毫的期盼,没有他发自内心的真情流露?
而事实,更是那样的残忍,它在告诉他――你,还是逃不过情这一个字。
恨极了,路衡恨极了!
曾经一度简直恨不得把宁艨给杀了!
而两年前,酒吧那一场同学陷害,其实,就是他安排的,幕后的黑手是他啊!
他以为,只要叫人玷污了宁艨,她不再干净纯洁,他就不会再喜欢她了,可事实上呢?
那一夜,他打电话叫人开始行动,人,就不行了,心痛的要命,简直就像是在被刀子一寸寸剜着,他想要再去打电话,把人叫住,让人不要再继续了,然而,他何曾半途而废过?
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低头,于是,一手捏起电话,他直接把其往墙上砸,是那样的大力,直接砸了个稀巴烂……
好了好了,这下可终于好了,没有了电话,他再也联络不到下手之人了,那人,终于可以尽情的……去,毁了她了!
他闭上眼睛,抵死不要再去想象,宁艨被一小流氓压制在身下凌虐的凄惨处境,他心慌的厉害,他甚至开始害怕了,怕这样一个设想,于是,大手一挥,他干脆叫人找了三个小姐来,任她们像是水蛇一样的缠绕在自己的身上,或挑逗或勾引,就这样消磨了一夜。
可是天知道,当真正跟她们做起来的时候,他只有在脑子里面想到了她,才能……硬的起来。
可是那又如何?那个真正能够触发他感觉的女人,还不是被其他的男人享用了么?
在那一刻,路衡脑子里面有了一瞬间的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些什么?是在折磨她?还是……他自己?
猛地把那三个妖精推开,路衡发泄到一半就冲了出来,他头一次那样慌乱,他冲出去找人,叫人联系那小流氓,当电话拨下那一刻,他可真是怕啊,害怕会听到任何有关于她不利的消息,更怕听到她的……惨叫声。
他这样害怕着,心急如焚,可是电话却没有接通,他不管,一直打一直打,直打到电话没电了,自动关了机,还是没消息,那一刻,路衡是真要崩溃了,跳上车就开往事发地点。
他开的那样快,几如送命,可是这样的极速,却在抵达目的地的那一刹,远远看到酒吧门口停放着的好些辆警车之后,彻底……熄火了。
警车?什么样天大的事情,竟然出动了警察?
难不成,她……死了?
不,不会的,她才不会!他只不过是吩咐那个人强奸她罢了!才没有让他杀了她!
路衡真是疯了,发疯般的跳下车,发疯一般的冲了过去,抓住一个人就问――怎么了,这里到底怎么了?
还好还好,没有出人命,虽然路人回答的也模模糊糊,但是只要没有出人命,路衡想,那么,结果怎么样,他都可以接纳她。
他要去宠她,疼她,爱她,哪怕她已经被玷污,肮脏不堪,他都不会嫌弃她,他都能接受的。
那一刻,路衡真的就是这样想的,宁艨差一点就成为了他心头的宝,可是这念头,在看到顾聿森那突然降临的挺拔身姿之时,哐当碎裂。
顾聿森?
他那样一个大人物,不是才刚把西城的毒窝端了吗?
怎么会在这?
看他面无表情脚步却是掩不住的快,分明就是着急了,他是在担心吗?担心谁?
路衡一个闪身,把自己藏到了一辆车的后面,静静的看着顾聿森,看着他在指挥,那种要把整个世界都毁灭了的杀气,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