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西瓜回到宿舍的时候,马丽莉刚结束她的网上约会,看到我手里的西瓜马上露出邪恶的笑脸,“妞,路上遇到帅哥送你西瓜了?”
我抬起头做仰视状表示了我对她赤裸裸的鄙视,然后面带娇羞的模样说,“楼下卖西瓜的阿姨说我的链子很好看,于是我就买了两个西瓜作为对阿姨好眼光的赞扬。”
马莉莉送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那条失意之恋确实是值两个西瓜。”
失意之恋,当我穿着花裙带着这条半边鱼坠的项链从深圳回来的时候,马莉莉一边欣赏着我自以为是的显摆一边淡淡的说,“那就给它取个名字吧,就叫失意之恋。”
我沉默不语,于是这条灰银链子半边鱼型镶满廉价闪钻的吊坠,在马莉莉恶意的讽刺之中就落下了这么一个诗意或者是失意的名字。
马莉莉,有时候为了省事,我就会扬起声调直接叫她Li。高中时代的闺蜜现在的同居姐妹,不是很漂亮但是身材很好很有男人缘(关于这一点我真是想不明白),自己开了一家服装小店,性格嘛,对于很多人来说应该是坚强乐观开朗友善,但是闺蜜总是能看到跟别人完全不一样的一面,例如说我觉得她的性格三分之二的忧伤明媚三分之一的阳光。假如有一天我心血来潮抓着Li(为了省事,现在开始用简称啦)店里的常客说我觉得Li其实是个伤秋悲月的人儿,那么毫无疑问我一定会被当成间谍,并且客人还会自发帮助Li进行驱除间谍的游戏。
嘛~~这就是Li展示在世人面前的魅力,这样的魅力通常是人口相传的老板娘人好会说话性格好服务好关键是打折很痛快,于是Li那有着非常俗气店名的小服装店在岁月的洪流中经久不衰。她那服装店的俗气店名就叫--------魅力之都。
魅力之都,几乎所有路过的女人都会抿嘴轻笑念着这四个字然后走进店里再拎着一个或者两个的购物包出来。
“哎,真是个俗气又赚钱的店名啊。”有时候下班到Li的店里看到她在狂按计算机数钱的时候我就会以讥讽的口气酸她一把,但通常这种情况下,我都是被自动忽略成透明人。好吧,我也不是很介意被当成透明人,直接把小店当成自己的喝着茶吃着点心看着Li数着钱。
听说数钱能治疗某疾病跟某某疾病跟某某某疾病还有增加幸福感,去深圳回来之前的我一直在认真地考虑着自己要不要增加在深夜数钱的爱好。后来决定忠实地满足自己的求知心执行计划的我在某一白天从银行的自动提款机取出1K的人民币大钞。
最后据约会晚归的Li回忆说,当晚她正酝酿着气氛想和送她到门口的darling做深情的kissgoodbye时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很猥琐的声音数着“一百,两百、三百...........................”当下她脑袋闪出的第一念头就是这个猥琐声音的主人是某个额头上写着强盗字样的大叔,而我肯定正在经历着生死关头等着某位高富帅的搭救。还好她家的darling没有丝毫犹豫两下就把门踹开(说到这里露出一脸崇拜的表情),踹开之后见到的光景就是我一脸谄媚的笑着问回来啦一边把手里的钱藏到身后。
“就那一千元”。回忆完这段SB的往事之后Li总要附带着蔑视的口气做总结。而我心里不权衡地自动把这个蔑视当做商人的俗气,这样的心理活动估计和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一样一样的道理。
明明有钥匙要踹什么门傻不傻啊,通常听完LI的回忆我就在心里偷偷的想。只是偷偷想丝毫不敢在Li面前露出这个想法。因为我只知道门被踹开之后LI看着我数钱的架势露出吃惊心疼的表情,而我为Li那不轻易在他人面前表露的神情能做到的事情只能微笑中笑大笑。一瞬间的时间,Li对我说,“你去某一个地方散散心吧。”
我点了点头。很多年后,怀着孕的Li告诉我,“那个时候的你好像玻璃,一碰就碎,而我是多么想抱却又不敢抱着你。”
呀巴蒂,一边流着泪一边数钱是治愈不了某疾病某某疾病某某某疾病也增加不了幸福感嘀~~~~
还是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郑萤,刚进入一间属性不详的公司当一个小小的出纳,勉勉强强的算是一个财务人员,但是很多情况下,我都会觉得我更像一个打杂的人,如果你来我们公司的话就会经常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说:“小郑,帮我写一下报销单”,“小郑,去某某地方帮我提一下东西塞”、“小郑,…………………………”。
这个声音的主人是某某部门的某一女职员,之所以说某某部门是因为她真的不隶属于那个部门,每个部门的权力都参和一脚,最喜欢做的事情是在公司的走道上显示身材招摇过市,在公司有个响亮的外号,叫“小二”。据说是因为和老板的关系不浅所以落下了这个外号。“这个社会风气,不解释你也懂得吧”,曾经在茶水间,小蕾对着我勾肩搭背一脸深意地说。
我慎重的点了点头,给小蕾一脸写着“我懂的”的微笑。这个社会风气下,“二”和“三”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达到无限同步的,那啥,不明说大家都是一脸正义的表情点头表示---不用明说,我们都懂。
正是这样的社会病态,小强走过街道有人夹道欢迎,婊子立下无数的贞节牌坊受人称赞,车展展示的不再是车而是一片白白的肉团,“小二”仗着这股风气于是也飞了起来。我们摆着一副“我懂的”的神情默默的接受了这个畸形的毒瘤再摆出一副“阻我幸福者死”的架势防止这个毒瘤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把这样的想法表达给小蕾的时候,小蕾摊开双手学着鬼佬耸肩的样子说,“凡夫俗子都这样,这可不是喊喊口号就能解决的问题。”顿了顿又说,“小郑,你可是在助长这股气焰呢!”。我知道小蕾对我这种接近于打杂的状态很不满,但是只是跑一下腿就可以引起不必要的纷争的话我还是选择妥协,美其约助人之乐。小蕾说,“屁”。
小蕾曾经是我的同事,进入公司也许是因为年纪的关系很快我们就混熟了。这间公司的大部分八卦都是小蕾在茶水间告诉我的。两个月后,小蕾就辞职去了北京。她说她的梦想是舒适的环游世界,于是毅然决然就辞职去了北京当导游,为了这个梦想,她付出了一个月的薪水。
每每听到这种不要薪水就走人的事例我就会想起大姐一脸深大仇恨厌恶的批判“真想不通这些人,钱有那么好赚的吗?真是不知道米有几斤重。”大姐在深圳拼搏了几年也辛苦了几年,她的这句批判让我在无数个收拾就走人算了的念头下保持了理性,也让我在答应Li说出去走走后犹豫着是不是真的应该放弃一个星期的薪水去请假。
“打杂的工作的每天都要的,而且我还是个出纳,走一个星期不太好吧,老板可能也不会批…………”在某一天夜里,我弱弱的向Li表示了我的想法,婉转的意思就是,我可能不能出去走走了。
“包在我的身上吧”,没有想到LI听完拍了拍胸脯又搭了搭了我的肩膀自信满满的说,扔下呈呆鸡状态的我飘回了房间。第二天上班“小二”主动来找我,一进办公室的门就笑脸盈盈的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办要请一个星期的假是不是?从明天开始就放假吧。”我又一次呆住只说了一个“哦”,反应过来又补了一句“谢谢”。不过后一句“小二”踩着真皮的高跟鞋,扭着被短桃红色旗袍包裹的小腰走人了没有听到。我望着那倩影,再一次反应过来骂了一句“靠”,那桃红色的旗袍是Li的镇店之宝。
中午打电话的时候LI笑着说“枕边风比什么都好用”,顿了顿又说,“我只是打了个折卖了那件衣服而已”。电话这头的我感动的无以伦比,于是告诉Li,“那我就去深圳走走吧”。“靠”,LI回了一句不文明用语。
深圳临近广州还是应该说广州临近深圳,反正临近又相似的地方,对于Li而言不是去散心的好去处。“你就不能去更远的地方吗?例如说北京,不去长城非好汉你知道吗?香山枫叶你知道吗?”LI一边看着我收拾行李一边抱怨。
“额………..我是个女子”,我打着马虎眼回答Li,突然想到什么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冲着LI喊,“你,你不要趁着我不在就把阿猫啊狗领进来啊!啊啊~~~”后面是我被Li扔枕头砸中的惨叫声。
就这样,在某一天的阳光灿烂下,我拿着行李坐上去深圳的包车。一直都很想告诉LI也许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你不逃离就会死亡但是逃离太远也会死亡的地方,而我当时就是这种感觉,所以选择了深圳,一个成就半死不活状态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