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心飘红叶泪情殇
我拿着班级里唯一别致的钢笔上学,同学们下课了都要借来看,我把它藏起来不借给他们。但还是有个叫李辉的捣蛋家伙,趁我中午吃完饭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把它从我的花布书包里拿出来了。
拿出来之后,还炫耀着给同学传着看,把它当成像是自己什么宝贝似的。我从外面回来的时候,他们几个正聚在班级的后面一小堆,依次地试着用我的笔写字。
“借我试一下,借我试一下。”一阵乱嚷嚷,并时时传来阵阵笑声。
他们好像抢上了。突然有人“嗷”的一声,原来他们把钢笔水瓶弄洒了,李辉还有另一个好像是叫赵二柱子的同学他俩的白布衫都被染蓝了一大片。
李辉把我的笔尖往桌子上使劲的扎了两下,然后摔在地上,又踹了两脚。“程三宝儿,你过来,你看看,都怨你的破笔。”他冲我大喊道。
我愣住了,一时之间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李辉和另一个小子赵二柱子已经冲到我面前,扯着我的脑领子,大声叫道:“你赔我俩衣服,看你弄的破笔。”
我看着他俩蓝了一大片的白布衫,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时班里其他围观的同学都在哈哈地笑。
那帮孩子这么一笑,更惹恼了李辉他们俩。他俩扯着我的衣领就把我拽出教室,一口气拽到了操场边的林带里。“你赔我俩衣服。”他边使劲拽我边喊道。
我挣脱了几下,但没有李辉劲大,挣不开。这时赵二柱子照我屁股踹了一脚,一下把我弄了一个前趴子。赵二柱子用脚踩着我的后背说,你到底赔不赔。
我趴在地上,哀求他俩说,我家穷,我赔不起你俩的衣服。
李辉这时也说,是啊,他家连个钢笔都买不起,搁啥赔咱俩衣服啊,咱俩咋这么倒霉呢?
赵二柱子说,要不咱俩胖揍他一顿得了。
李辉说,揍他一顿有啥用,他那小个好像咱俩欺负他似的,要是告诉老师,老师还得批评咱俩。
赵二柱子说,那咋办?我穿这身衣服回家,我爸不得削我呀!
李辉说,我回家也跑不了挨揍。
赵二柱子说,我越看他越来气。说完又照着我踹了几脚。
我咬着牙,忍着痛,也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李辉这时对着赵柱子说,你先看会他,我去撒泡尿。
赵二柱子说,哎,我有办法了,往他身上撒。
李辉说,好,程三宝儿,我俩每人往你身上撒一泡尿,你不许躲,也不许告诉老师,今天这事就算了,你说行不行?
我趴在地上,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
赵二柱子低下头,趴在我耳边问我,到底行不行?
我哭着说了一句,行。
我听见他俩解腰带的声音,我用双手捂住脸,趴在那一动不动,等待着“狗尿淋头”。
一股带着骚气的热呼呼的水流呲入我的后脑领还有我的头发,紧接着又有一股水流呲向我的后背和屁股,我忍着再忍着。一两分钟后,他们结束了,边提裤子边说,回家不许说,也不许告诉老师,你要敢告诉老师,我俩天天揍你。
他俩走了,我还趴在那一动不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太多太多。我突然开始痛恨起了我贫穷的家,痛恨起了我那胆小无能的父亲,痛恨起了胆小无能的我自己,我为什么就不敢起来和他俩拼命呢?
我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学校,毫不自主的走向了回家的路。
我边走边哭,只觉得活着太没有意义了,想去自杀,可是我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心想我也许天生就是受欺负的命吧,就这样憋屈地活下去吧,我以后再也没有必要去害怕和理会别人的眼光了。
我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哭,一边想。
我突然想起了何姐姐曾经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她说:“三宝儿,你是一个非常聪明,非常勇敢的好孩子。你要记住姐姐今天和你说的话,从今以后,坚定信念,好好学习,不要去在意别人怀疑和嘲笑的眼光。姐姐用生命向你保证,你一定行,长大了一定是个非常有出息的人。”
我大声呼喊,亲爱的何姐姐,你在哪啊?你怕我在外面吃苦受难,把我解救出来,把我送回家,让我坚定信念,好好学习。可是你知道吗,我回到家后受到的苦难和欺辱更多,我今天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我没地方去诉苦,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可是你在千里之外,你能听到我的哭救声吗?
突然,这时天空“咔嚓”一声,瞬时间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我在暴雨中呼喊,呼喊大地和苍天。苍天啊大地啊,这一次带来的狂风暴雨,难道是配合我现在苍白无力的疯狂喊叫吗?
我在暴雨中淋着,没有去找地方避雨。我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老天,原来它是怕我难堪,才来帮我洗澡的。
雨停了,我像一个落汤鸡一样回到了家。碰巧,今天爸爸和妈妈还有大姐去离家二十多里的稻地了,只要二姐自己在家。二姐问我怎么了,我没回答她。
二姐赶忙帮我换衣服,我换完了衣服,让二姐帮我拿双被子,我说我冷。二姐给我拿完被子后,我把被子蒙在头上,在被子里继续放声痛哭。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在梦里我终于找寻到了我期盼许久的幸福的家。
其实我不知道,我这次在暴雨中疯狂哭喊的时刻,我心中的美丽女神和正义化身何韵姐姐已经壮烈牺牲了。
可在我的心里,她永远没有牺牲。她只是已经化身为耀眼的闪电,在每一个“流浪的孩子”茫然无向的时刻,给他送去光明和指引方向;她已经化身为震雷,在每一个“流浪的孩子”受辱无助的时候,给他送去勇气和力量;她已经化身为清风,在每一个“流浪的孩子”受伤无依的时候,给他送去温馨抚慰;她已经化身为片片飘着的红叶,在每一个“流浪的孩子”情殇无念的时刻,陪伴他含泪望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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