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有件事,请你帮忙。”朱孝仁一本正经地对陆宇尘说道。
“什么事?这么客气。”陆宇尘见朱孝仁很认真的样子,很是奇怪,平日总是调侃,今日倒深沉起来,猜想应该是正事。
“有个朋友落难了,夫妻两人都进了监狱。他们有个儿子,受打击过重,一蹶不振。他们恳求我帮帮他。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个。”朱孝仁一脸为难的样子,“所以还得麻烦你,师兄,还是你来吧。”
朱孝仁说的是钱永辉。钱永辉的父母都是官员,家境不错。他仗着家里有钱有势,过着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生活,整日无所事事、养尊处优,与一群酒肉朋友称兄道弟,经常是倩女靓妹前呼后拥,哥哥长哥哥短地叫着,典型的花花公子。
一天,钱永辉意外出了车祸,他非但不安规矩处理问题,还对对方拳打脚踢,还扬言“我爹是钱进通,我打了你也白打。”
结果网络疯传这则消息,之后他的父母被纪委调查。他的父母双双被查出贪污受贿的腐败问题,财产被查封,双双锒铛入狱。钱永辉从之前的天子骄子一下子变成了弃儿。现在没有了靠山也没有了钱,花钱捉襟见肘,被人瞧不起,甚至被人奚落。他开始自卑自怨、自暴自弃。
钱进通在狱中得知儿子在外生活堪忧,求朱孝仁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忙照顾教导一下孩子。朱孝仁和钱进通不过是官面上的朋友,互相利用,现在钱进通已经没有利用的价值,朱孝仁本也可以拒绝,只是出于恻隐之心,便答应了。结果现在又把这件事交给了陆宇尘。
一天傍晚,钱永辉在酒吧里喝酒。自从父母入狱后他一蹶不振,整日借酒浇愁。昔日的朋友不见踪影,倩女靓妹避之唯恐不及。他喝了不少酒,醉醺醺的,嘴里胡乱咒骂着,不知针对谁。酒吧老板让他付账,他把酒吧老板臭骂一顿,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结果他被酒吧的保安扔出来。
钱永辉烂泥一样躺在冰冷的大街上。寒风萧瑟,就连周围的灯光也显得那么冷酷。他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凄凉,这世界是如此的残酷。自己有钱时,人们围着自己转,大哥长大哥短,现在昔日的朋友像躲瘟疫一样躲着自己。“都是些势利小人,贪婪的吸血鬼,寄生虫,不得好死!”钱永辉心里咒骂着。“生活在这样的世界有什么意思,都是些贪婪势利的小人,都是权力金钱的奴隶,所有的赞美都是阿谀奉承,所有的关心都是必有所图,让人恶心,让人厌恶。”
黑夜中,他晃晃当当前行,酒精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他已经看不清前方的路,任凭双脚带他去任何地方。走了一段时间,他来到河边,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踉跄跄地走上桥。桥下的河水那么平静而宽阔,两岸的灯光倒影在河面上微微晃动,这虚幻的灯光倒影却掩饰不住河底的黑暗。这黑暗的河水可以带走人的烦恼,带走人的痛苦,可以吞噬人的良知,吞噬人的灵魂。钱永辉翻过桥上的护栏,站在桥上展开双臂,“把我带走吧!我已经厌倦了这个世界。生命对我已经没有了意义。”钱永辉身往前倾从桥上飞下。失重的感觉真好,不用再拖着这个沉重的肉体,不必再经受这人世间的痛苦。他感觉自己在飞翔,耳边风声呼啸,光影交错流逝。“砰”瞬间冰冷的河水吞没了他的身体。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身下冰冷而坚硬,冰冷的河水在身上流淌退去。他还慢慢地感觉身上暖暖的。这是怎么回事?他想睁开眼睛,但刺眼的光芒令他不能马上睁开。他慢慢地眨了眨眼睛,虚眯着眼睛适应着这刺眼的光芒。这是哪?天堂?地狱?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洁白光滑的大理石板冰冷而坚硬。这里看起来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他缓慢地爬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一切都是白的,地面、墙壁、房顶、窗户,应该有一千多平米,空空荡荡的大厅,只有他一个人,地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像是刚刚装修清洁过。他向窗外望去,外面高楼林立,喧闹的城市尽收眼底。这应该是一栋高层办公楼。他慢慢爬起来迎着阳光走到了窗边。这一层应该有三十几层高。他又回头环视了一下周围,这是哪里?我为什么会在这?我怎么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高声叫喊着:“有人吗?喂——,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空旷的大厅里只有他的回声。
他走到大门口。大门紧锁。他使劲敲击着,叫嚷着,“有人吗?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他。
到底怎么回事?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遭到绑架了吗?是哪个瞎眼的,绑架自己这个一文不值的人。不对,自己昨天好像喝了很多酒,之后呢?跳河了?他努力回忆着。有人救了自己?人呢?为什么把自己放在这?
他又走到窗边。阳光照在身上,有些暖暖的。他拍了拍窗户,叫喊了几声。傻瓜!谁会看到三十楼高的人。他贴着玻璃窗缓缓坐下,静默地坐着,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