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后,他母妃便也没在意。直到他十岁那年,差点被人害死的他,在为了保护自己而丢了性命的奶娘口中知晓,她的母妃是被人下了红花才雪崩而亡的。
得知真相的他只觉得愤恨难消,一心想要找到罪证将那人绳之于法,却人小量薄,没有半点办法收集到证据。
有一次他冲动的想要干脆就直接杀了那人给母妃报仇,半路却被人打昏带回了自己的寝宫。
那人便是梁心月。彼时,她道出了她的意图,原来受了他母妃的恩情之后,她便一直在暗处观察的母妃的一举一动,亦是对明明身子极好的她居然在生产时血崩而亡产生了怀疑。
于是,一边查找着证据,一边想尽办法偷学了武功,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够为救命恩人报仇。
当时与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并安抚他不要轻举妄动,还是先查找到证据再由父皇出面,不然,她担心他报仇不成,反而白白丢了小命。
于是,他便开始培养自己的亲信和暗卫,并在父皇赏赐了第一个女人柳拾叶之后便要求出宫建府,只为更好的暗中壮大自己的势力。
而无言则以着自己的方式,从父皇宫中转去了皇后的宫中,只为搜罗证据。
“是!”无言迟疑的应了一声,只露在外面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惋惜,“叫人下手的是公主!”
“染儿?!”萧卿墨惊声低呼,他猜测着也许是呂微澜,却没想到竟然是萧染墨,当真是痛心疾首。没料到那孩子居然已经堕落到这种程度,“你确定?”
“下手的人已经抓到了,是她身边的小太监,平时喜欢拿弹弓射鸟逗公主玩儿,眼锋极准。于是,公主便让对着小马驹的屁股射出了银针。”无言亦是没有想到平日里只不过娇蛮任性的公主居然做出这样不计后果的举动,眸色黯然。
“可是,如若那小马驹只是受惊向着正前方冲去,但为何会一直盯着夏儿呢?”注意到疑点的萧卿墨蹙眉问道。
“似乎是那日王妃娘娘正巧穿着浅绿色的衣裳,与青草的颜色相近,小马驹吃疼,便向着平日里最喜欢的草地奔去吧!”这一点无言亦是没有弄明白,只能如此猜测。
萧卿墨沉吟了片刻,但料想此事真的是与萧染墨有关,因为无言为人谨慎,断然不可能胡乱指责最被父皇疼爱的染墨。
“王爷,接下来……”
“你将人交给喱夜,让他带着人到公主的毡房!”
“是!”
萧染墨噩梦连连。
一会儿梦见小七儿和商夫人满身是血的来向她讨要公道,一会儿又梦见父皇将她关进刑部的大牢受尽酷刑,一会儿再梦见她最爱的三哥提着剑想要杀了自己……
剑锋凌厉,泛着冷冷寒光,逼人的杀气叫人心中大骇。
“三哥——”一声凄厉的喊叫,萧染墨惊醒过来,赫然发现床头一个黑影,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还未从噩梦中回神的她惊恐万分的想要大叫,却发现面前的黑影动作迅速的不知在自己身上动了什么手脚,霎时失了声。
惊惧令的她霎时寒毛直竖,瑟索在薄被中不敢动弹。
萧卿墨痛心的听到她噩梦中呼唤自己,想必当真是因为她对浅夏动了手而心中有虚了。
默默的盯着她,一双狭长眼眸在黑暗中犹如一头野兽,散发出骇人的光芒,萧卿墨静静的等着喱夜的同时,心中亦是百转千回。
被自己的亲妹妹爱上,他真是欲哭无泪,只能逃避。却不想,这种逃避却滋长了她的野性和残忍,居然因为妒忌想要害得夏儿小产。
这一次,他一定要狠狠的教训她一下,免得她在歧途上越走越远。
“王爷!人带来了!”毡房外,喱夜压低着声音传来。
“带进来!”声音中只有深深的冷寒之意,萧卿墨看到萧染墨明显的抖动了一下身子。
然后,他找出打火石点亮了床头的一盏油灯,毫不保留的将萧染墨惊惧的眼神纳入眼底。
门帘一掀一合处,一个小太监被喱夜推了进来,而他自己则在外面,一为把风,二也是因为他是没有净过身的男子,不能随意进入女子卧房,何况还是娇贵的千金之躯公主的寝房。
一眼看清跌撞进来的正是自己这次带来的小太监,萧染墨的脸色霎时惨白,颤抖着身子想要说什么,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反而被萧卿墨厉声喝道:
“你先给我安分一点不要动,待会儿自然会让你说话!”
说罢,一脚踢得小太监跌跪在地,萧卿墨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渗透出来的带着极寒的冷气厉声问道:“可是你在小马驹的臀部射了银针,令得小马驹发狂,差点害人性命。”
小太监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可是被蒙面人抓住招供一切是一回事,当着娇蛮任性的公主叫他招供,却是久久不敢吭声。
“你是觉得本王不会将你如何,还是认为你不说出一切,就能帮公主顶罪?”萧卿墨对无言是绝对的信任的,所以他能够猜出此时的小太监不敢开口是因为畏惧萧染墨,“本王相信京城中的传言是可以传到宫里的,因而,相信你一定听说过,本王的王府中有一个惩戒院,惩戒院中有一处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刑堂,需要本王命人押你回京去尝试一下吗?”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禁不住吓,宫里所有的太监宫女们亦都知道只有晋卿王爷才敢明目张胆的在府中私设刑堂,而皇上却是半点管束都没有的任他作为,此时见晋卿王爷明晃晃的说了出来,小太监吓得惨白着脸,一个劲儿的磕着头求饶。
“饶你命当然可以,只要你将事情全部交代清楚!”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虽然萧卿墨知道小太监没有办法违抗公主的命令,但只要伤害到了夏儿,就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做出的愚蠢的事情付出应得的代价,当然,就算是他的妹妹也一样。
“奴才说!奴才说!”一听小命可保,小太监再也不敢看萧染墨的脸色赶紧的招供,“回王爷的话,是公主让奴才这么做的。公主说前日王妃娘娘刚巧穿了绿色的衣衫,只要惊了马,那马儿就会向王妃娘娘冲去的!”
听着小太监将自己当日的嘱咐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萧染墨想要冲下床阻止,可半起的身子硬生生的在萧卿墨冷厉的眼神下止住。又口不能言,只能一个劲儿的摇头,满脸的惧色,不知是想要不承认还是希望萧卿墨不要发怒。
很好!很好!一个才十五岁的丫头,居然已经懂得利用牲畜来伤害他的人,看来不好好的管教是不能令她意识到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了。
“喱夜,将人给本王先带出去!”一声命令,喱夜迅速的低头进来,眼不斜视的点了小太监的哑穴,拖了出去。
萧卿墨手指快如疾风的解了萧染墨的穴位,痛心疾首的冷凝道:“没想到你小小的年纪居然这般的心肠歹毒,不但想要伤了我的孩子,还连累着小七儿和我岳母差点丢了性命,你是真的能耐了!”
“三哥!三哥你听我说,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我只是气不过商浅夏霸占着你的爱,只是想要吓一吓她而已的!真的!你相信我!三哥,你一定要相信我!”从来没有见过萧卿墨这般阴沉的脸,萧染墨心里越发的恐慌了,下了床,也不顾自己只着单衣,扭伤的脚踝还有一些疼痛,想要像小时候撒娇一样扑进萧卿墨怀中。以为只要她撒撒娇,三哥还会是原来的三哥,一定会觉得她年纪小不懂事而原谅她的。
可是,她忘记了,已经有了商浅夏的三哥已经不是原来宠她爱她的三哥了,已经为了别的女人来对她兴师问罪了。
因而,萧卿墨一个侧身,她扑空了的摔倒了地上,扭伤的脚再次疼痛了起来。
“吓一吓她?你凭什么要吓她?你不知道她现在怀着孩子么?你不知道怀孕初期是禁不得吓的吗?你难道不知道小七儿才六岁,从来没骑过马,会被摔下来吗?还是你不知道若是一个不巧,被发了狂的马踩到会丢了性命?啊?你来告诉我,你倒是好好的说一说,你究竟还有多少不知道的?”
萧卿墨是真的生气了。他更加的没法想象,若是小七儿刚巧骑着的是一匹成年的骏马,若是饲马太监没有将小七儿的双脚固定在马鞍上面,若是无言没有及时的出现……
那这一切的后果都是他无法想象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的!我以为只是小马驹而已,不会伤人的!三哥,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好不好?下回我再也不敢了,三哥!”不想被他嫌弃,不愿意看见他眼中的厌恶,萧染墨第一次放下了自己的骄傲,只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要以这么唾弃的眼神看着自己。
“你以为?萧染墨,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任性、刁蛮、无理取闹、自以为是……这些坏脾气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改掉?是!父皇是疼你,咱们这些做哥哥的也疼你,那是因为大皇姐出嫁后,还在宫中,还在父皇身边的就只有你一个公主,所以大家才宝贝着你宠爱着你。可你,却居然将这种疼宠当成了理所当然,从来就只为了自己心里快活儿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一点儿都不会考虑你的任性和张狂会不会害了别人。
今天,你说不是有意的也好,是意料之外的也好,我总是不能姑息你,免得又助长了你的气焰,下一次就不知道又会玩出什么伤人的花样来了!
所以,我只给你一次机会,看是你自己主动去跟父皇坦白,还是明天由我亲自将你押送到父皇面前揭露你犯下的过错。”
“三哥!三哥你别这样做,父皇会失望的!”惊惶的连连摇头,萧染墨说什么都不想让萧承昊知道她所做的事情。
因为她知道,尽管父皇非常的宠爱自己,因为就像是萧卿墨说的,她是如今宫里唯一的公主,所以父皇宠着她爱着她。
可她更知道,自己在父皇的心目中却还是比不上三哥的,所有的皇嗣都比不上。若是让父皇知晓了正是自己差点害死了他最期待的皇孙,那一顿责罚是绝对免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