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刑面对再强大妖兽的时候,也有一种山崩于前而不惊的从容。可是听到自己的幼子淡定从容地开口叫“爹爹”,然后再说那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还那笑声又是怎么回事。
惊恐地看着天落,小天落笑盈盈的看着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父子俩对视了一会儿之后,秦刑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停地给自己说:“这是错觉,这是错觉。”而天落之后也再没什么反常的表现,似乎也证明了这仅仅只是一个幻觉而已。
关于“择日祭祖”的事情,很多人都在关注,而大祭司那里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那些明白一些个中玄机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日渐的不安起来。
这些日子,秦刑不时便会想起那句莫名其妙的“它们来了。”如果那不是幻觉,那么叫“爹爹”这是正常的,那这句“它们来了”就太不正常了。因为它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还充满着未知。这不应该,也不可能从一个刚刚开口说话的幼童口中说出来。
想起前些日子,大祭司说要择日祭天的事情,各个部落的祭司应该全部都会来到这里。这神秘兮兮的小子难道说的是他们?不对,不对,这没理由,总感觉有哪里不对的秦刑还是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他决定去找一找许久不见的大祭司,这场由自己儿子惹出来的风波,若能早一些平息那是最好的。
虽说他是首领,但是他也并不知道大祭司当日说的“卜八卦,开阴阳图”是什么意思。历代以来,祭司属于一个独立的群体,部族首领无权过问他们的事务。
礼拜,扣门,一声两声无人应答。便以为大祭司此时不愿意见他,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屋内传来了一个略显虚弱的声音。“既然来了,那便进来说说话吧!”。
轻着脚步走进了屋内,走进去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这屋内的气息与往常不一样,比往常沉重了许多。大祭司的气息也显得游戏虚弱混乱。发生了什么?猎手的本能让他迅速地变得谨慎起来。
“用不着这么紧张,近日有些操劳的缘故。首领,你这回是为那小天落来的吧?”
“小儿的事情让你劳心了。我来只是想问一问,上次您当着众人宣布的祭祖卜卦的事情究竟定在什么时候啊!并不是要干涉您的决定啊!只是希望您能告知一下。”秦刑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怕大祭司误会什么。
“此事牵扯甚广,开春再说吧。秦刑,有一些话我这些日子一直在犹豫究竟要不要告诉你。既然你今天来了,我觉得还是告诉你要好一些。”
闻得此番话,秦刑不由心里一紧。“您但说无妨。”
“我现在不知这些灾祸是因他而起,还是说他是因这些即将到来的灾祸而生。有些东西要来,我无法阻止。不过最后的结果还是要等到祭祖之后才能有一个接近真实的答案。你是他的父亲,我今天必须要告诉你的是,天落这个孩子,他的命,很不好。”
说完这些话之后,大祭司强行提起的精神也用完了,陷入了非常疲惫的状态。挥了挥手,示意秦刑,我说完了,你走吧。
“它们来了。”“有些东西要来。”秦刑突然觉得这两句话是有联系的。挣扎了一番之后,见得大祭司示意,只好离开,他现在犹豫着要不要把天落说的那一句告诉大祭司。
若真如大祭司所说,无论这次的灾祸是不是天落带来的,灾祸即将发生似乎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上一次众部族有灾祸是什么时候?他边走在回去的路上边思考这个问题。那是父亲走的那一年,父亲走后,没过多久就有天火从天而降,大火蔓延烧毁了大片荒原,无数牛羊牛羊或化为灰烬,或饿死在饥寒交迫的冬季的,虽然没有因此死一个人,却让所有人煎熬了整整一个冬天。
从那之后的这些年,一直都是风调雨顺,便让那次事件显得尤为清晰。难道说还有上次那样的灾祸来吗?听大祭司说的,祭祖好像也不像想象中的一般。秦刑感觉事情已经朝着越来越复杂,越来越棘手的方向发展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有见过祭祖的时候所有祭司都参与卜算的场景吗?没有。
再次看到天落的秦刑眉宇之间多了很多疲惫,看着天落闪亮的大眼睛,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样子。秦刑忍不住开口说到:“臭小子,你到是清闲啊!来,再叫一句爹爹让我听一听。”
原本只是为了缓解一下紧张不安情绪的秦刑怎么也不会愿意相信自己听到的。
“爹爹,你是不是也很无聊?”
听到这句话,不仅是秦刑惊呆了,他妈抱着他也是惊呆了。
秦刑缓过神来之后,终于忍不住了。哪里还管什么身份,哪里还管什么风度,什么都不管了,自己这些天都快憋死了你这臭小子居然说我无聊?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是?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吗?不要以为你还小我就不骂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不骂你。给你老爹我惹了一堆麻烦事儿,你还问我无聊不无聊。呐,你不是说话都不用学的吗?那我问你,你知道自己惹了什么事儿吗?”
天落完全无视了他爹的怒火,更没有被吓着,奶声奶气的回答到:“知道啊!不就那么点事儿嘛!”
“唷!你还知道有那么点事儿啊?那你说我是无聊还是不无聊?”
“无聊。”
“你!你!你!。。”秦刑如果不是确信这就是他的亲生儿子,这时候恐怕已经拿起斧头大吼一声:“哪里来的妖孽,先吃我一斧头先。”
憋红了脸,憋了好久,终于让自己冷静下来了。看着若无其事的天落,“你小子知道这些事情会导致什么后果吗?”
“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孩子。我哪里知道会导致什么后果。有被雷劈更严重的后果吗?”
秦刑心里一惊,从一生下来就知道这些事情?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越来越不好用了。自己的儿子从出生到现在表现出来的种种异香已经快到了让他无法接受的地步了。
这么小的孩子能说话的有不少,可是能像他这样对话的有几个?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出生的时候天降雷罚?
“它们来了,它们究竟是谁?”秦刑想尽快的得到答案,不管“它们”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为部族,为这个小妖孽,自己只有知道之后才能做出些相对应的事情。
“它们能是谁,它们便是它们。我的时间不多了,再过几天,保有我一部分记忆的残魂便会彻底消散。依旧是一个普通的孩童,您的孩子。将要发生的事情,我无法阻挡,它们要来,也许就在下一刻,也许是在百十年之后。”
秦刑听完这些之后,陷入了沉默。事情越来越扑朔,越来越脱离他的认知范围了。和部族中的普通民众一样,他也相信,这天下便是这片荒原,而他们则是这天下唯一的居民。
荒原很大,大得有历史以来就没有人试图去寻找它的边界,可能,有一个人除外,那便是秦刑的爹,天落的爷爷。当年,他走后,部族中的人试图寻找过他,直到秦刑从长老会那里接过首领的位置。在那么些年里,虽说从未抵达过荒原的边界,但是大部分区域都被搜寻过了。
一去不复返,也就渐渐的消失在了部族的记忆之中。也许是静静的死在了荒原的某个角落也说不定。现在坚持其还活着的也只有秦刑了,时间天天年年地过去,这种坚持也慢慢地演化成了一种固执。
“它们”,这个世界除了他们,没有“它们”。世界便是荒原,荒原上只有他们自己。这个单纯却又无可奈何的观点,伴随了他们一代又一代。如今,要闯入某种未知的存在,谁又知道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那块石碑,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表面又多了一些斑驳,像是一个年迈的长者,额头上又多出了几道皱纹一般,显得又苍老了一些。它或许是诸神时代的遗留,也有可能它本身就是被遗忘在大地上的某个神,只是人们已经忘记了他究竟从何而来,后来,岁月太过漫长,连他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那三道雷霆,给他带来了一些伤害,因为他的潜意识告诉他,他必须保全那个孩子。伤害归伤害,他心里却多了一些莫名的喜悦,他高耸的碑体,像是指着天空:“终于,你也耐不住寂寞了啊?”。老朋友,新来客,这个世界终于要变一变,乱一乱,终于可以不那么无聊了。
想到这些,他又想起了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气息它觉得好熟悉,可是,他连自己都记不起来了,还哪里记得这种熟悉是源自于哪里。竟能引得上面做出一些不无聊的事情,这已经是一件很有趣得事情了,又能引动并且吸收那块骨头之中的力量,想想都觉得美好的日子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