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忘月匆匆离开颍川,往南行进。临行前,爷爷再三叮嘱,这一次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非万分紧急,不得动用萧家在南方的布置。究竟是要去做什么她爷爷萧忘川不知道,到了他这个境界,隐隐感觉到老头子一定是去了南方,刚刚拿到《蛮荒图》的萧家可不希望花费了百年时间图谋蛮荒的棋局贸贸然闯进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强大存在。
如果忘月说的那个小子真是老头子的唯一弟子,让他们年轻一辈好好相处相处也是很好的。至于其他的事情嘛!那还得看造化了,老头子选择培育的孩子应该查不了。天下安逸得有点就了,那些个所谓的“才骏”他萧家还真看不上,忘月、观星她们两人完美的继承了萧家的血脉,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可萧家还得有后不是。
趟在吱嘎吱嘎牛车上,老人突然打了一个喷嚏,爬起来喝了两口酒,也不问这是到了哪里,刚想继续睡的时候,神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人正冲着自己笑,像是占了自己什么便宜一般。
还真是都开始打老夫的主意了啊!那身影,正是刚刚送走萧忘月的萧家家主萧忘川。老人回想了一下,确定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不过还是一个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哈哈!还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萧家这一百多年时间里可没少做事啊!还非得要装出一副不理世事的清高样子,也嫌弃这幅样子让真的的明白人有多讨厌。那天那个小女娃儿长得还不赖,就是脾气不是太好,罢了,萧家人都是这副德行,她爷爷,她爷爷的爷爷也都是这副德行。
天落至今还不知道先生的名字,他曾经问过先生,老人的回答是他曾经有过很多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里面都意味着一段往事,很多名字便意味着很多往事,自己老了,遍不愿意一遍遍提自己的名字,也不愿意再想起很多往事。
把牛车停到离官道不远的的草地上,再过几天就到大河渡口了,听过往的商旅谈论,这几天大河反常的暴涨,水流湍急,风急浪高。可是没听说哪里有下暴雨,离开河岸更是感觉不到河面上那股凛冽的劲风。比着急赶路的就更加着急了,生怕晚一点这渡船便不开了。那些不怎么着急的干脆就在两岸扎起了营寨,准备等大河恢复到平静之后再渡河。
天落在远处的林子中捕获了一只兔子,认认真真地做了一顿饭,烤兔子、白米粥、还捡回来一些松塔烘在篝火旁边。老人看着天落一丝不苟的样子,发自内心的喜欢,就算是自己马上不在他身边了,他也能生活得很好吧!
能在荒野之地美美地吃上这么一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老人喝了一碗粥,撕下一条烤兔腿,吃喝的样子虽说有些不雅,可是他衣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从决定教天落修行之后开始,每天晚上都是修行的时间。天落熟读那些古籍,理解起那些玄奥语言的时候变得非常轻松,这些年的游学和狩猎在加上老人交他的锻体之术更是让他的筋骨完美的完成了第一阶段的淬炼。
对于灵蕴这种东西天落并不陌生,从他知道什么是灵蕴开始,便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它们的存在,甚至还能分辨出它们的性质。对于这一点,老人并没有感觉到有太多的意外,如果是发生在寻常孩子身上他会惊诧无比,可对于天落这个孩子,有这样的天赋确实该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如今,天落已经开始尝试炼化灵蕴,再慢慢导入到自己的经脉之中。能办到这一点便意味着与寻常的人有了本质的区别。一切进行得小心翼翼,不用先生交代,天落并无任何急切的心绪,扎扎实实的夯实着自己的基础。就像以前学认字、学读书那时候一样。
不过,当灵蕴之气被导入自己的身体之后,只在经脉之中停留了片刻,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并没有像先生讲解的那样,灵蕴之气会慢慢地滋养自己的经脉为之后更多的灵蕴之气进入身体打好基础。
老人知道天落不同于常人,可对于这样的情况还是有些忧虑。亲自探查,感觉到隐约有一股力量在阻扰自己探寻本源。怕伤着天落,便不敢加大力量来冲破阻扰。看来,这小子身上确实隐藏着很多秘密啊!也罢!到了如今这一步只好再观察观察之后再想办法了。
灵蕴之气虽然不明原因的消失了,可天落用功的修炼还是带来了一些好处经脉一点一点地被淬炼得更加强韧,身体里的杂质也在慢慢地减少。先生告诉他,继续这样下去,他的境界也会慢慢提升,最少,以后在这尘世中药多出不少自保能力。天落没有想过要和人打架,他现在只是想着自己以后能战胜更多的野兽或是灵兽,能更好的探寻这个世界,能减少饿肚子的次数。
牛车吱嘎吱嘎终于来到大河岸边的时候,天落才发现此时岸边已经聚集了好多人。在看看大河,浊浪滔天,凛风正劲,水位已经高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如果上游再下一场雨,随时都会有决堤溃坝的危险。
“先生,这不符合这条大河的习性。上游应该还被封冻着,离雨季还有很长一段日子。再看看这风浪,这应该不是自然该有的吧?”天落虚心地向先生求教,先生以前教过他,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还没见过妖,书上虽然有妖灵的记载,但真正的妖灵他还没有机会接触到。
老人早就看见整个河面上黑气笼罩,浊浪底下还暗藏着一些非常阴毒的东西,刚出生的孩子,或是怀孕将产的妇女,尸体上画着非常肮脏的符咒,这些尸体飘荡在暗流之中,一具接着一具。那些黑气就是他们的怨气,已经快实体化了,只是寻常人看不见罢了。
“天落,妖灵不会做这种事情。他们还没有勇气在这条大河上做什么手脚,否则他们迎来的只会是人类的疯狂报复。现在这大河之中的水,留到哪里哪里便会寸草不生,更不要说五谷庄家了。随之便是天下大乱,饿殍遍野,生灵涂炭。好大的手笔的,好阴毒的谋算!”老人终于失态了,这么多年,天落从来没有见先生如此失态过。双目彤红,怒不可遏!
听闻一阵锣鼓身想起,紧接着便看见一个大型的仪仗队缓缓地朝堤岸走来。仪仗最前面是一个精瘦、面目猥琐的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手里挥着一柄木剑,嘴里还念念有词,旁边的人都拿着一大束香,烟雾缭绕。跟着队伍后面的是一具石像,有八头四面,造型诡异,给人一种非常阴森的感觉。最后面跟着的是很多穿着红衣的小女孩儿,都是十来岁左右,大概有二十多个,她们噤若寒蝉地走着,眼中全是恐惧之色。
天落不解,便询问旁边的一位中年男子,想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子听到天落问他,还特别大声的那种,便赶紧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示意天落小声点。之后,男子拉着天落小心翼翼的说到:“这是河神要娶媳妇儿了,王道长说了,还不给河神他老人家送二十一名少女并准备好大量的陪嫁,那就准备迎接河神的滔天洪水。这不,这是岸边村庄凑出的二十一名女孩儿,今日便要嫁给河神去享福呢!”
瞧那男子说话时候羡慕的神情,恨不得即将要被这浊浪淹没的女孩儿是自家的闺女。天落生气了,他现在非常的生气,眼里只看到了二十一个即将被以一种极度荒谬理由吞噬生命的花季少女。他不畏惧神仙,哪怕听先生讲过,见书里写过神仙的种种神奇,他也从来没有产生任何畏惧。
天落冲过去,拦在仪仗前面,指着祭坛上那位猥琐的道士大声喊道:“河神他老人家刚刚说了,对这些女孩儿非常满意,但是陪嫁还少了些。他老人家叫你去他的宫殿里去喝一杯茶,商量一下陪嫁的具体数额,之后再举行大婚礼仪也不迟。”
仪仗停了下来,众人议论纷纷。没有人为天落叫好,除了沉默的,余下的都在骂天落无礼,罪大恶极,惹恼河神,带来灾祸。见到这样的情形,天落非常的不解,为什么这些人反过来指责自己,难道他们不知道若不阻止这些女孩儿将是必死无疑吗?
猥琐道人瞥了少年一眼,手中的木剑换成了一柄寒光渗人的宝剑。
“哪里来的挡路小鬼,想至两岸生灵于不复,贫道先收了你这小鬼,再向河神他老人家告罪!”
言语间,剑锋已经直面天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