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地下室昏暗的灯光映在走廊,显得有些阴森,一个被拉长的影子缓缓向前挪动,挪到尽头消失在了一个铁门里。
屋子里依旧昏暗,只有墙角一个桌子上的一盏台灯发着微弱的光,桌旁依着一个人。
影子缓缓的挪到一个破旧的沙发前艰难的坐下,他的一只腿似乎有些疾患,所以干脆伸直了耷拉在了旁边。他手里提了一个木箱子,甚至坐着都不愿意把它放到旁边,防佛里面装着很值钱的东西。
桌前的人耸了耸眉,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文西,你来了”
文西从大衣口袋摸出半截烟点上深深的吸了一气,望着桌上的台灯防佛陷入了沉思。他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头发凌乱,俨然有过一些痛苦的经历和岁月不堪的蹉跎。
文西抽尽最后一口烟,从大衣袖子里伸出一双枯瘦的爪子把木箱拿到了茶几上,慢慢打开。箱子里面放着许多瓶瓶罐罐,剪刀镊子纱布,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医药箱。忽然,文西盯着箱盖发疯似的出神。
盖上嵌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已破旧不堪,但还是可以依稀分辨出是一个婴儿。文西的表情似乎很痛苦,仿佛内心时刻经历着某种难以消复的折磨。
文西双手颤抖着从木箱拿出两瓶药放到茶几上,小心的锁上木箱抱在了怀里。
“你今天的话很少”王强疑惑道。
“今天我只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文西目光似乎变得很坚持。
“什么事?”
“你患了一种病”
“什么病?”
“一种你认为你爱的人被一个同样外貌的人取代了的病”
王强的表情很复杂,欲言又止。
文西接着说道“也许这并不能怪你,或许你对那个人的感情太深”
“可是你不能伤害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文西似乎话又开始多了起来。
王强沉默了,他只能沉默。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爱着谁,连自己爱谁都不知道的人,难道不应该沉默吗?
时间仿佛凝固,他们彼此似乎都回想着以前,又似乎都不愿去回想,在记忆和现实的交界来回痛苦的挣扎。
是的,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并不是你正在经历的或者将要经历的,而是你已经经历了却时刻会突然回想起来折磨着记忆。
文西突然站了起来,他不愿再去回想。
如果一个人不愿意再去回想往事,那么,他一定是有了一个期盼。
有故事的人,只能说明他活过,而有期盼的人,说明他活着。
文西抱着木箱缓缓的向铁门处挪动着,一只腿伸直了似乎耷拉着,但并不影响他缓缓的向前挪动。
“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我有孩子的音讯了”文西最终还是回了回头,笑了笑对似乎扔在接受记忆折磨的王强说道,虽然他笑的很难看。
地下室昏暗的灯光映在走廊,显得有些阴森,一个被拉长的影子缓缓向前挪动,片刻,便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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