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过后,便已是黄昏。当最后一抹金色的阳光没入地平线,天边的彩云一点一点暗了下去,整个丛林都被天空蒙上了淡淡的紫红,前所未有的瑰丽。
“这个地方···叫冥渊?”漓泱身前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那盏暗红的琉璃灯,将她苍白的脸映出了一点血色。
“据说冥渊是流放堕入修罗道鬼魂的地方。”暮寒看了看变暗的天色,若有所思。身边的琉璃灯吞吐着黑色的浓雾。
漓泱看了一眼暮寒,很诡异地笑了笑,“你不怕鬼。”
“是,”暮寒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漓泱,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地道:“我不怕鬼。”
“右转2400米处有一个山洞,我想我们得在那里过夜了。”漓泱没有多追究怕不怕鬼的问题,只是抬头望向西北的方向,“我想我们得快点了,不然就算你的灵魂之火也撑不过今夜。”说着,便率先向前走去。
暮寒跟着漓泱,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黑色的衣袂令二人宛如暮色中行走的鬼魅。
······
夜幕降临,山洞里,漓泱坐在火堆旁,一言不发地烤制着一只刚才顺手抓来的野兔,目光沉凝。细细的藤蔓从洞顶垂下,挡住了清冷的月光。
暮寒坐在漓泱对面,一时无话,看着藤蔓在微风中轻轻地飘荡,目光宁静而辽远。
“你,”漓泱终是不大喜欢死寂般的安静,组织着语言,缓缓开口,“已经看到了我······大部分的资料?”
暮寒有些诧异地看向漓泱,可是漓泱只是垂下眼,看着跳动的炊火,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下给眼睛附上了一层阴影,不时地颤动却泄露了她此时的不安。
“嗯,”暮寒看了一会儿,又收回目光,语气多少有几分随意,淡淡的,“大部分。”
“你……”漓泱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叮”的一声--刀剑出鞘的声音!暮寒不知从哪抽出一支短短的匕首,“刷”地斩断了挂在洞口的藤蔓,洞外的风声突然凄厉了起来,仿佛怨魂的哭诉,月亮乍一看竟蒙上了朦胧的血色。一股寒意…悄然从背后升起…
眼底红光一闪,漓泱却是突然站了起来,双手垂在身侧,长而锋利的指甲上擦着暗红的丹寇,宛如已干的血渍,然后,这只看似纤细无力的手,像刀一般狠狠插入洞穴石制的地面,一具腐烂了大半的尸体被她生生从地里拉了出来,苍白灵巧的手指微微一动,一个近乎只剩下颅骨的头颅以一个优美的抛物线被丢出洞外。
“外面你不用担心,”暮寒淡淡的声音传来,甚至带着一如既往的慵懒,“你小心里面。”
漓泱悚然动容,要知道,现在暮寒面对的,可是成千上万个由杀气与怨气凝成的亡灵,修罗道……这可是六道轮回中最残忍的一道,堕入修罗道的亡灵哪一个不是生前杀人如麻十恶不赦,死后化为厉鬼扰乱冥府?这个与她认识不过几天的飘逸男子竟可以淡然地说不用担心……他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时间却容不得她细想,双手在腰间一抹,两把短刀被握在手中,对着迎面而来的腐尸的面门就是一下。沉闷的声音响起,那腐尸竟只是摇晃着后退了几步,刀刃落下的地方只是刚刚扎破了表皮。漓泱眉头一皱,果断地将手上的刀扔掉,纤纤玉手径直扫向愈逼愈近的腐尸,那暗红的指甲轻松地切开了僵尸刀枪不入的皮肤,一扣、一拧,又是一颗头颅飞了出去。
腐尸越来越多,漓泱微微侧身避开抓来的枯骨,顺势摸出一根短短的蜡烛,殷红的灯芯在空气中一晃就燃烧起来,昏黄的烛光给这个阴森的夜晚带来了些许温暖。腐尸却如避开阳光般地避开烛火,躲避不及的,竟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一滩黑水。
“解决了?”淡淡的一句,暮寒斜倚着石壁,看了看漓泱手上的蜡烛,“蚀魂,原来是在你手上···”
“是啊,一直在我手上。”漓泱幽幽地看着暮寒,犹如古井倒映的月色。暮寒没有避开漓泱的目光,淡淡地回视着她。
漓泱盯了几秒,却发现不了任何端倪,暮寒仿佛带上了一种美瞳,遮住了他原本的色彩,而这种美瞳的名字,叫做漠然--这样掩埋自己的情感,永远装作一副淡漠的样子,这样······难道他不觉得累吗?漓泱敛起目光,有些孩子气地想,没有注意到暮寒手上的匕首悄悄地消失了,就像雾气凝聚的,飘散在夜色中。
“这是你的那位同乡做的吧。”暮寒闭上眼,疑问句用肯定的语气说出大概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面对着漓泱靠着石壁上,下颌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月牙色的皮肤没有一丝瑕疵,长长的头发贴着石壁垂下,仿佛就算没有身后依靠的石壁他也一样优雅而闲适地倚在风中。漓泱看着他,一时间有些失神忘了回答。
许久,她才猛然一惊,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不知是不是因为烛火,她毫无血色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燕漓皇宫—
“都退下吧。”
燕漓皇宫内,年轻的男子坐在龙椅上,眉目间带着一丝不耐,拿起身旁桌上的竹卷,瞟了一眼,又放了回去。这一拿一放,却是将威严演绎得淋漓尽致。看起来正是燕诀,仔细一看却不是。待人都走出去后,这人很没形象地摊坐在龙椅上,浑身带着燕诀所没有的年少轻狂。
“阑,别累着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甚至不等应允,便推门而入,龙椅上的人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起身,将来人拥入怀中。
燕阑--当今皇帝燕诀的弟弟。
“不是叫你不要来吗?”燕阑邪邪地一笑,挑起来人的下巴直接吻上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唔…别…”似乎是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被堵住了嘴,便连忙试图挣开,却更是往燕阑怀里缩了缩。
“柳儿,你来这…想干什么呢?”一记绵长的吻结束,怀中的人儿有些喘息,燕阑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他含笑看着面前面红耳赤的娇柔女子,媚惑的语气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别……”“柳儿”一双水波流转的大眼睛可怜楚楚地望着燕阑,一双玉手却已经开始解燕阑的衣带。
“你是在暗示我吗?”燕阑的手刚好停在柳儿的臀部,只是微微用力,便将她丢到了床上,说着朝床走去。
“别……现在是白天……”看似害怕的语言,柳儿却是打了个滚,露出胸口的大片春光。还作势瞅了瞅窗外。
“那怕什么?”--男人满不在乎地回答。没注意到床上女子娇柔中一闪而过的凶光。
燕漓国都阳光普照,而冥渊里却正是漫漫长夜,山洞阻挡的藤蔓被暮寒齐齐切掉,月光撒进山洞,漓泱躺在炊火旁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