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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抵达

一夜无眠好像没给漓泱带来任何影响,太阳还没升起她便已经神采奕奕地起了床。

刚打开房门,就看到站在门前正欲敲门的暮寒。

“冥渊的入口只会开放半个时辰,我想我们得快点了。”暮寒站在门口冲漓泱微微一笑。

不知为什么,看到暮寒淡然的笑容,漓泱原本有些躁动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她也冲着暮寒笑笑:“我们是各走各的,还是一起?”

说着从宽大的袖口里抽出了一块红色的晶体,四四方方,血光流转,说不清是什么材质,仿佛有生命一般,散发着一种嚣张而锐利的气势。

“地府一共有七块琉璃失落人间,站在,我知道具体下落的,只有五块。”暮寒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漓泱幽幽地道,目光捉摸不定,漆黑的眼里仿佛永远一层雾气,若隐若现,变幻莫测,他的目光看起来总是浅而淡的,却很难发现藏在背后的辽远与深邃。

可是漓泱看见了,所以她突然觉得这双眼睛很美,也很可怕,在看似清浅的水池下,谁知是吞噬了无数光明的深渊?

“品质最高的有两块,而你的‘血琉璃’正是其中之一。”暮寒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感,似乎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而另一块‘夜琉璃’…”暮寒也从袖子里抽出一块相似的晶体,通体漆黑,气息内敛,但仍透着淡淡的诡异,“恰好,再我这里。”

“琉璃的品质越好,所指的路就越难走,而如果两个再在一起,恐怕就更困难了。”漓泱紧盯着桌上的那抹血色分析道。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暮寒说着,将手中的“夜琉璃”轻轻按在了桌上的‘“血琉璃”上,不知摆弄了什么,一股淡淡的清香散发出来,两块自地狱来的琉璃像液体一般彼此融合,流动,然后再凝固。

漓泱拿回自己的那块,原本殷红的晶体染上了些许黑色,而暮寒的琉璃上,也多了一些血色的图案。

“已经绘成新的路线了。”暮寒道,“我的琉璃上有一份,另一份在你那。”

“嗯,看到了,我们走吧。”漓泱看了看窗外隐隐要变亮的天色,“冥渊之门开启在光明与黑暗交界的时候。”

她说着又将目光转向暮寒,意味深长地道,“我们快赶不急了。”

暮寒对上漓泱的目光,:“还是我带你吧。”

“……”漓泱皱了皱眉,有些犹豫,她看着暮寒那黑洞般的眼睛,目光骤然一冷,“好!”

……

雪野里,一个青衣男子的身影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若隐若现

“彦落,你跟了我多久了?”有些低沉而附有磁性的声音从那青衣男子口中传出,很快淹没在了风雪中。

“七年。”如果不是这一声冰冷而犹带杀气的声音传出,很难发现,青衣男子的身旁还有一个白衣剑客。彦落瞟了一眼身旁的燕诀,面无表情地答道。

“其实,我们只是互相利用罢了,何必呢?”燕诀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说不清的意味,他看着彦落与雪同色的白衣,眼底竟是怜悯。

北国如刀般的寒风灌进二人的衣衫,猎猎的风掀起彦落的衣角以及他银色的长发,彦落没有回答燕诀,只是遥望着雪原尽头的山峰,面容冷厉,眼神冰冷而残酷。

“快到了,”彦落脚步微微一顿,眼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光,他从怀里掏出一块乳白色的“冥世琉璃”道,“冥渊的入口,就在前面。”

“‘月色’和‘晓光’原应是一对情侣所佩,如今确落入我们两个男人手中。”燕诀也拿出一块琉璃,是那种月华的色彩,看着漫天风雪的尽头,语气中竟是自嘲。

两块琉璃被一种奇异的气流悬浮在空中,它们发出柔和的光芒,在被雪映亮的天空中几不可见。一瞬间,那光芒骤然锐利起来,它们周围的空气随着光芒的增强越来越粘稠,最后竟形成了一面冰幕,晶莹剔透,两块琉璃被冻在其中,

原本的光芒被冰块折射成彩虹的颜色,两个男人站在冰幕前,一言不发。

“走吧。”燕诀终于开口,神情没有一丝动摇地走进冰幕,彦落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广袤无垠的雪原中,那面冰幕无声无息地消融在漫天的雪花中,这个通往另一个的入口就像从未出现过,只有两串脚印展示着这里曾有人来过。不过很快,这唯一的证据就要湮灭在风雪中···

···

漆黑的夜色,一盏琉璃灯孤零零地悬浮在夜色中,摇摇晃晃,血红的光晕把周围都映成了一片血色,在它的旁边,还有一盏灯,漆黑的,没有一丝光芒,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燃烧着漆黑跳动的火焰…即使隔着三尺的距离,依然可以感觉到其中的阴寒之气,两盏灯沿着只能通过三个人的小路慢悠悠地向前飘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果然是最难的路线,”一个空灵飘渺的女声幽幽地道,“竟然只有透过灵魂之火,才能看到通往冥渊的路径…”

“不然呢?”暮寒淡淡地道,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漓泱,她低着头只看着脚下的路,长长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不知在想什么。

他看不到,漓泱看着地下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丝恐惧,似乎是不敢看前面引路的琉璃灯,只是跟着地下血红的光晕,一步一步地蹭着,暮寒是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就像一阵几乎感觉不到的清风,

所以,当他的黑衣融入夜色,变得难以找到的时候,漓泱突然觉得只剩自己一个人,从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走下去,只有那盏幽幽血色的琉璃灯一明一暗地闪烁。

所以,急切的,想听听他的声音,证明他的存在?

“我怕黑……”漓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像根本不是在说自己,却欲言又止。

暮寒有些诧异,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漓泱也许已经竭力掩盖,可从她平淡的声线中,他还是听出了一丝不应出现的颤抖。看了看四周,除了那盏琉璃灯光所能及的地方,更远的是一片漆黑,就像世界只有琉璃灯的光晕这么大。

“暮寒?”漓泱清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带着不安。

“我在你后面。”暮寒淡淡的应道,不知为何,听到前面的人长舒一口气,他如死水般古井不波的心境竟然泛起了一丝涟漪,虽然微微的,却足以堪称奇迹,而造成这涟漪的,是一种名叫喜悦的情绪。

错觉只在一瞬间产生,喜悦?什么是喜悦?暮寒只是又一次温和地勾了勾嘴角,温和到谁也看不出,这一抹笑,竟是自嘲。

不知走了多久,琉璃灯的光芒突然消失了,不像是熄灭,就像琉璃灯中的灵魂之火骤然消失了一样。周围顿时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不是你,我恐怕已经死了好几次了吧。”漓泱突兀地道,想想也知道,通往地狱的路,怎么会如此平坦,没有任何邪物?至于暮寒?他身上有太多的神秘!面对着死寂的漆黑,漓泱哪里还有刚才胆小的样子,语气冷冽凌厉,声音却带着深深的空洞。

“入口就在前面。”暮寒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漓泱身侧,眼角的余光停在漓泱的方向,脸上是耐人寻味的笑意,这是她的第二层人格吗?

“人离自己的灵魂之火太远会有危险的,我们走吧。”漓泱只觉得一阵清风从她的袖间划过,便知是暮寒进入了冥渊的入口,连忙紧随其后,向前踏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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