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明在接下来的路途中,不时的转过头看我一下,然后又转过去,跳动的眼神看得出他纠结的内心。
终于,他最后一次偏过头来问:“如果有菲儿血亲的东西,招魂镇煞的成功率是不是更大些。”我说:“当然,我们现在不是正在去取吗?”
“不是,我说的是有菲儿血亲的身上东西,白先生不是说血亲的血引最好吗?”我说:“但这必须是要在世的人才有用啊。”
周凛明将车停在停车道上,搓着手点燃了一支烟,似乎正在天人交战,他点燃第三支后又将它掐灭了。他缓缓靠在座椅上眼神跳动着说:“菲儿还有一个妹妹活着,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他这句话让我非常惊讶,但这是别人的家事,我一个外人听了此事除了略微吃惊外也就没有其他情感,别人就不同了,别人的内心正在翻江倒海。
我只是静静的听着,周凛明用一种怀念岁月的语调说:“十年前,这里出奇的下了一场雪,南方你是知道的,很少下雪。我那时候已经是一个三十三岁的光棍了,姐夫敲开了门,身上落满了雪,怀里还抱了一个婴儿,他弓着身子紧紧将她护着??????”
杜跃进屋子后直截了当的说:“凛明,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周凛明问他什么事,当时周凛明已经当上了刑警大队的大队长了,别人都以为以他这个速度不出几年就能弄个局长当当。
杜跃进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了他说:“帮我抚养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杜跃进坐下点了一支烟说:“是我惹下的风流债。”
周凛明脸色一冷说:“你惹下的风流债现在让你死的老婆的弟弟收?”杜跃进苦笑说:“凛明啊,我和你姐姐的感情你是知道的,她二十一岁跟着我,那时候我还是一个穷光蛋,时候你多大了。”
“十四岁。”
“十四,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菲儿都已经十八了。我知道八年前那场车祸你一直耿耿于怀,你也一直对我这几年事作为不入眼,但是我和你姐姐在一起的那几年我可是一心一意的对她好的啊。”
杜跃进猛的抽了一口烟说:“人总是会变得,这些年我赚的钱越来越多,敢相信的人却越来越少了,到头来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五天前,她抱着孩子来见我,说这是我的孩子要我抚养。她说不要我的钱,只要我照顾好孩子就行了,我不敢信,躲了。”
杜跃进靠在沙发上,头仰着看着天花板,浑浊的双眼中隐隐含着泪花,他继续说:“三天前,她自杀了,只留下这个孩子和一封遗书。她说她什么都不想要了,孩子是无辜的,求我好好照顾孩子。”
他扔了烟蒂,身体前倾着,将双手插进稀薄的头发之中,沙哑着嗓子说:“我做了亲子鉴定,真的是我的孩子。”他忽然笑了,笑的凄惨。“菲儿已经十八岁了,但是已经快要不认我这个爸爸了,我真是个失败的父亲。我真的养不好孩子,我养不好她。”
他抬起头泪眼浑浊的看着周凛明,说:“凛明,你能帮我这个忙吗?拉姐夫一把。孩子需要一个好爸爸,需要一个好的家。”
“他从来没有在我面前哭过,那时候雪儿就在我怀里,开心的笑着可爱极了。我心软了,答应了他。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拉开门萧索走在漫天风雪中。留下了雪儿和一份亲子鉴定的报告。”
周凛明看着我笑了笑,发动车子继续说:“那是我第一次动用了我的关系把雪儿收养在家里,十年来雪儿就像一个小精灵一样,她就是我的亲女儿。那份亲子鉴定我也一直压在保险箱底,我知道雪儿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我总是怕的,怕这一天这么早的到来,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我说:“你这么怕失去她,你可以悄悄的做不让她知道就行了,我会帮你的。”他冲我笑了笑,十分坚定的说:“不,她应该知道真相,知道这世界还有一个亲姐姐,知道她父母,她应该知道!”
我忽然想起来什么说:“既然雪儿和杜家有这样一层关系,把她独自放在外面可就不安全了。”
周凛明说:“杜家人应该还一直不知道她这层身份的。”我指了指地面说:“可是她知道啊,防的了东,防不了西啊。”
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周凛明的房子是一个独立的小别墅,是杜跃进送给他的,他起先不收。杜跃进却说这是给雪儿的,这个正直的汉子低头了,他不怕别人说闲话,却怕给不了雪儿一个好的生活。
里面的装修却不如外表看着那么豪华,颇为简朴,甚至有着浓重的警察气息。周凛明尴尬笑着说,他尽量不把工作带到生活中来,但是有时候专业这事还真免不了。
我在外面等了他一会儿,他从里屋拿出来一个精美的檀木盒子,打开之后黄绸之中躺着一枚素朴的玉佩。
他招呼我可以走了,我们先去学校接孩子。他提前就给孩子请好假了,老师将一个蹦蹦跳跳的小萝莉送出来了。
若是你们不说我猥琐,我可以给你们描述一下,齐刘海,马尾辫,粉嫩嫩的小脸蛋,算了不说了,让我先擦下口水。
小雪儿跑过来开心叫道:“爸爸。”看我在旁边有非常有礼貌的叫道:“叔叔好。”
周凛明开怀的笑了,我站在那里凌乱非常。我看着她说:“叫哥哥。”
“叔叔好。”
“叫哥哥,哥哥给你买糖吃。”
“叔叔,你这套哄小女生的把戏已经过时了。”然后他欢快的牵着爸爸要走,留下我继续在风中凌乱着。
妈蛋,单身这么多年的辛酸都不想说了,现在还被一个小女生鄙视了。我心里那个苦啊,真想找根柱子撞死得了。
周凛明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伙子,你还年轻,女人的心那是那么简单能够懂的。你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啊。”
说完两个单身狗在瑟瑟秋风中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