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艄公哈哈大笑起来,道:“子衿,你是准备去当捕快了吗?”
他之前的确是认识那女子没错,可是天地良心,他绝对不知道那女子是妖怪。
“我是在认真问你话。欧阳艄公,倘若你明知这女子是妖,却还纵容她在人间行凶,那么可就真是叫我看低你了。”花子衿目光灼灼地看着欧阳艄公沉声道。
她的眼神,让欧阳艄公有种如芒刺背的感觉,当下忙摆手,道:“好了,捕快大人,我说,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那点消息都毫无保留地说给你听。只是,我们能进去茶室慢慢说吗?”
“这样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欧阳公子可别忘了,你跟我是同一条船上的蚱蜢呢。”花子衿满意地笑了起来,径直往茶室走去。
欧阳艄公则一边摇头一边低声嘟哝道:“这古人造字何以如此不明智,为什么要说同一条船上的蚱蜢,而不说同一条床上的蚱蜢呢,床岂不是比船的关系更加亲密。”
“你一个人在嘀嘀咕咕什么呢?”花子衿猛地回头,眼角轻挑看向欧阳艄公。
欧阳艄公走到桌前坐下,笑道:“我在说子衿你去了一趟泅水山庄,怎么整个人都变了样。这要换做以往,虽然说你也挺热心会出面,可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气势逼人。啧啧,我想到你刚才跟那吊睛白虎的对决,当真是都忍不住在心里为你捏了一把汗。”
花子衿若有所思地道:“你说的没错,换做以前,我的确不会像今天这样咄咄逼人,不过这跟我去了哪里没有任何关系,我只不过明白了一个道理,对待坏人就不能够心慈手软。”
说到这里,察觉到自己的眼神过于冰冷,花子衿忙又笑了起来,道:“当然啦,我也没有把她怎么样。还有,我发现你转移话题的功力还真是深厚呢。赶紧交代,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欧阳艄公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嘿嘿,其实我跟她还当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罢了。哎,不过我要是真说了,你可得保证不能够取笑我。”
“说吧。”花子衿皱了皱眉,催促道。心里忍不住抱怨欧阳艄公磨磨唧唧的性格,说点什么都得绕这么一大个弯子,若非是因为事态严重的话,她还真没兴趣听下去了。
欧阳艄公摸摸鼻子,脸上浮起一抹异样的红色,压低声音道:“上回陪一个朋友去喝了花酒,在活色生香里见过她。呃,就这么简单。”
其实,欧阳艄公以前一直认为男人喝喝花酒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何,看着花子衿澄澈的眼眸,顿时就觉得那是一件肮脏的事情。
“真的就这么简单?”花子衿怀疑地看向欧阳艄公问道。
对于他脸上那抹异样的红,她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去哪是他自己的选择,跟她并无任何干系。
欧阳艄公用力点头,拍着胸脯道:“我欧阳艄公顶天立地,要么不说,要么就说真话,你怎么能够如此质疑我的人品呢。”
“你有人品吗,不是早几百万年就已经喂狗了吗?”花子衿端起桌上茶盏,也不管什么品茶之道了,念在这茶花了不少银子的份上,咕噜一大口给喝干了,然后抹了抹嘴,起身道:“结账了我们就走吧。”
“这么急急忙忙地要去哪?”欧阳艄公好奇地问道。明明就在前不久,某某人还说要找个地方好好静一静,这会又急哄哄地要走,心里头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花子衿心里头的确是在打鬼主意,她却不说,只是眸光透着狡黠,轻笑道:“你且先去付账,然后自然就知道我想干嘛了。”
欧阳艄公伸出一根手指头放到嘴边,做出“嘘”的表情,低声道:“其实,你不说,我也已经猜到你想干嘛了。”
花子衿笑得顿时眼睛都弯了起来,就像是初一新出的月牙儿,“果然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省力。”
欧阳艄公好不容易得了花子衿这么一句夸奖,不由有些飘飘然,正准备顺着花子衿的话头好好夸一下自己,不想才刚张了张嘴,便被花子衿毫不客气地抢白:“还不去付账站在这里看着我傻笑做什么?”
欧阳艄公倍受打击,有心报复,于是弱弱地道:“能说没钱了吗?”
“当然能。既然如此,你留下来吧,我走了。”花子衿说完之后,转身就走。
欧阳艄公顿时无语了,当下哪里还敢耽误下去,忙快速付账然后追了出去。
“你都不知道活色生香在哪,你怎么去?”欧阳艄公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强调一下自己的价值,否则动不动就被花子衿这样给撂下,这滋味还真难受。
花子衿朝周遭熙攘的人群努了努嘴,道:“我是不知道,可是难道我就不会问吗?”
“……”欧阳艄公无言以对,他突然发现,遇见花子衿,他的智商便是呈直线在下滑,轻叹了口气,道:“还是我来带路吧。不过在去活色生香之前,我想我们有必要先去一下布庄。”
花子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女装,想着一会儿要去的可是********,穿着女装去的确是颇多不便,怕是什么都还没有打探到,便直接被当做故意滋事的给丢了出来,当下点点头。
欧阳艄公带着花子衿来到苍月国最好的绸缎庄,一进庄,便道:“把你们这里最时兴的花色都拿出来给这位姑娘看一看。”
花子衿忙摆手道:“不用这么夸张,我就随意看看。”
“怎么能够随意看看呢,掌柜的,你听我的,赶紧去。”欧阳艄公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
掌柜的原本还在犹豫不知道听谁的,见欧阳艄公这样说,当下高兴得不行,知道来的是大主顾,当下对着花子衿笑道:“姑娘长得这么漂亮,穿什么都是极好看的。正好我这里最近刚到一批花色,质地那是顶好,都是按照皇宫的风格来做的,不过就是挑人,没点气质的还没法穿出去,不过我瞧着姑娘的气质,倒是与那花色有种相得益彰的味道,想来若是穿在姑娘身上,定是美仑绝幻。”
欧阳艄公见掌柜的说得这么好,不由也有些心动,道:“既然如此,那么你还等什么,赶紧拿出来啊!”
“这样不好吧?”花子衿眉头轻蹙,看着欧阳艄公的眼睛问道。
欧阳艄公摆手,笑道:“如何会不好?”
“我……”花子衿想说无功不受禄,可是话到嘴边,不由又觉得有些可笑,自己蹭吃蹭喝的时候咋就没有想到这句话呢。心里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掌柜的已经抱着约莫五六匹花色的衣裳走了出来,笑着招呼道:“姑娘来试试吧,好的衣裳,得穿在身上才能看的得出来。”
欧阳艄公也催促道:“是呢,去试试吧。”
花子衿纵然内心依然有所犹豫,可是见那花色鲜妍又清丽,丝毫不落俗套,心里也是很欢喜,因此半推半就最终还是拿着衣裳进了隔间更换。
由于花子衿一直以来都只穿纯白纱裙,是以当她走出来的时候,欧阳艄公两眼不由都有些发直。
花子衿挑选了一身樱花粉的衣裳,袖口用黛青色丝线锁边,裙摆则绣着翩跹起舞的蝴蝶,腰间一根黛青色丝带织成蝴蝶结,丝带飘逸,越发衬得那一把小蛮腰婀娜纤细。明眸皓齿,眼波荡漾开一池春水,端端然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透着少女的娇柔妖媚。
掌柜的在一旁看了也是有些发愣,之前花子衿穿着一袭白裙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是个美人,没有想到她穿亮色竟然会更加耀眼美丽,流光溢彩的叫人移不开目光。
“怎么样?”许久都没有得到任何评价的花子衿忍不住开口问道。她提着裙摆,轻轻转了一个圈,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只觉得陌生的都有些不认识。花泅水喜欢看她一袭白色纱裙,因为爱屋及乌,那之后她便永远都是一袭白色纱裙,而在遇见花泅水之前,她一介乞丐,所要考虑的不过是今天吃什么睡哪里,至于穿什么颜色的衣裳,从来都不会在她需要考虑的范畴当中。
“很美,当得起倾国倾城这四个字。”欧阳艄公目光中流露出痴迷,这一刻,他发觉自己疯狂地嫉妒起花泅水,明明自己认识方一舟在前,可是为何方一舟却与他亲近更甚自己;明明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花子衿伤心,可花子衿的心里为何也只有他。
花子衿有些羞赧,忍不住抬头又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的确是很美,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可是,他不在身边,她要这么美又有何用。花子衿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来,径直进入隔间将衣裳换下,穿着一袭纯白纱裙走了出来。
纵然他已经离开,可是这些因为他而产生的喜好,她却还是不愿轻易舍弃。
“不是说给我买男装吗,怎么却让掌柜的拿颜色这么艳丽的。”花子衿将目光投向掌柜的,轻笑道:“麻烦掌柜的帮我拿一套月白色的男装长衫便好。”
掌柜的见花子衿这样说,分明就是不想要方才试穿的那套衣裳,不由有些惋惜,“姑娘你穿那套衣裳真的美若天仙,若是想要,我可以分文不赚,实价给你。”
“不必了。”花子衿目光从掌柜手里的那套衣裳上划过,神情淡淡地道。
掌柜的见花子衿态度坚定,只好放弃继续游说,很快便为花子衿挑选好一套合身的男装,欧阳艄公自觉付账。
走出布庄的时候,两人便都已经是翩翩玉面公子,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为之侧目,更有大胆女子搔首弄姿朝他们抛媚眼。花子衿虽然害怕被人看穿身份,而故意板着一张脸,可是看到这一幕,却也是不由偷偷笑了起来,压低声音道:“想不到做男人竟有这么多好处。”
欧阳艄公笑道:“那不如你以后干脆就女扮男装吧。”
“这个嘛,我就要好好考虑考虑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活色生香门口,纵然是青天白日,这儿的生意依然异常火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宛如闹市。
欧阳艄公有些迟疑,“我们真的要深入虎穴吗?”
茶室亲眼所见的那骇人一幕,他现在还印象深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