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知这一闯竟创出了一个无穷无尽的祸事出来,二狗子至今想来连肠子都悔断了!话说,他刚闯进去就遇到了这样一副尴尬的场景,绒绒同学正在厕所的蹲坑上换卫生棉,那时小学的厕所蹲坑都是一溜整齐排开的,哪有什么隔间。刚一抽出那血糊糊的旧的卫生棉,就被神气活现的二狗子看了个正着。
看见她流了那么多血,二狗子顿时就傻愣愣地立在那儿半晌没说话,最后艰难地吐出几个断断续续地字:“你……你不会要死吧?”
绒绒也羞得满脸通红,像个被开水烫过的小苹果,娇滴滴的。都是屁都不懂的小屁孩,连男女的生理结构都摸不清楚,可是绒绒这孩子呢发育的有点早,在妈妈懵懵懂懂的悉心教导下学会了怎么往内裤上贴这个超大号的白花花的创口贴。
而二狗子呢,那是一窍不通,看到她流了那么多血,生怕摊事摊到自己头上,到时候又是一顿皮蛋海带炒肉丝,拽着半耷拉着的书包袋子,逃也似地溜之大吉。
看了人家的血,就得负人家的责。绒绒也不是个好惹事的主,天天赖在二狗子的班上说要为自己讨个说法,在学校里闹得是沸沸扬扬,二狗子为了息事宁人,只好将她纳入囊内,可怜了他对小薇同学的一番痴心绝恋啊!
“嗳,想当年我二狗子的一世英明竟毁在了这个女人手上,以后谁要是再提我跟谁急,”小俏妞和亦绾坐在船舷上捂着嘴窃窃私笑着。
二狗子觉得颜面无光,一把夺过小泥鳅手里的竹篙子,一边将缆绳扔上岸,一边吩咐着点头哈腰的小泥鳅下船将缆绳系在木桩上,朝岸上的还在打太极拳的阮家明的大声嚷嚷起来,“喂,阮家明,你这家伙怎么那么无聊啊,大爷我带你兜一次船,让你饱览饱览我们大名鼎鼎的瓜渡村的名山秀水。快点快点,你这小子怎么那么磨叽,会下蛋的母鸡都快爬上她大爷的床了……。”
阮家明已经打到太极拳的第九式单鞭左弓步翻掌,一向心无旁骛的他好像丝毫没有受到刚才船上那熙熙攘攘的吵闹咒骂声,倒是二狗子那一阵阵跟公鸭似的破锣嗓子声实在有点令他忍无可忍。
他吁了一口气,挺直腰杆,收势,心想一个人其实也怪无聊的,况且他长这么大真还没正儿八经坐过一回船,整天不是做着毫无生气的奥数题就是上各种名目繁多的妈妈给他报的培训班,既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那就得玩个痛痛快快再回去。
他笑着朝二狗子挥挥手,满面笑容地说,“嗳,就来。”
他在水塘里舀了一捧清凉的水洗了一把脸,哗啦啦的汗珠混着水珠在阳光下熠熠闪着晶亮的光芒,欢快地在他的指间蹦跳着,远处是影影绰绰的山与水的重叠,斑驳的光影,像一块柔软的青色的梯田。他将手在空气里抖了抖,甩了些水珠,敏捷地跳上船。
骄阳下的水泥船沿着宽阔的河道缓缓前行,栀子花临水而栽,袅娜地垂下细长的花枝,乳白色的花瓣开满枝条,幽雅馨软,清香四溢。随着微风拂过水面,宛如小家碧玉的娇羞少女揽镜自照。
日上正午,果然是毒日头,亦绾只觉得被晒得头晕眼花,满眼望过去,四周是一片碧茫茫的水和一痕远山黛隐。湖水看上去厚沉沉的,开得半凋的箭荷,亭亭玉立,仿佛有一种净直匀称的天然去雕饰的美。因为时常有渔夫拉着透明银色的丝网打渔,渔丝网上打结的白色浮标飘浮在水面上像一圈圈精巧细致的牛奶泡沫,粉妆素裹的荷花摇曳在风中,在烈烈如焚的骄阳下,仿佛有一种氤氲不散的脂粉香气。
亦绾斜倚着身子靠在船舷上,随手采了一片碧绿的荷叶,盖在脸上,呼呼地吐着嘴里的热气,真热啊,本来只想整整那个笨蛋又爱装乖小孩的家伙。可这下倒好了,她自己晒得想打退堂鼓,可阮家明那家伙却是兴致勃勃地在船舷的那一边指手画脚,这个真美啊,那个真美啊,我真应该背上我的画夹来写生。
亦绾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他却只是满眼的笑意,搞得亦绾跟个大恶人似的,不装会死人啊!
坐在亦绾旁边的小俏妞倒是落落大方地上下打量着对面的这个从城市里来的温文如玉的大哥哥,有时附和他几句,被亦绾扭了一下大腿,呱呱地喊疼,最后只好吐着舌头朝家明调皮地笑着,家明也打了个手势朝她笑。
貌似忠良,实则汉奸。重色亲友,众叛亲离。看来我萧亦绾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小俏妞也被阮家明那家伙迷得七荤八素,不行不行,得赶紧把他打回原形,谅你是个黑山老妖,也逃不出俺萧亦绾的金箍棒。
水泥船依旧在长满棱角水草的湖水里前行着,竹篙的节奏缓慢而羞涩。二狗子嫌太慢,把竹篙往船舱里一扔,从船舷两边抽出一双半旧的恍似鱼鳍的船桨。双桨在水上咯吱咯吱作响,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一片更为广阔的水域,两岸尽是些凹凸有致的湖滩,北岸险峻陡峭,南岸却美如扇形绉褶,岬角栉比。
水泥船停在了一处较为平坦的山脚滩涂地带,小泥鳅依然眦着一口亮晃晃的大白牙最先跳下了船。二狗子吆喝着将缆绳远远地扔上了岸,小泥鳅身手敏捷地一把接住了将缆绳牢牢地系在一根粗壮地大树桩上。
四个人都鱼贯而列地跳下了船,滩涂的这一带泥沙的黏性都很大,刚一踩上去软软的,但只要稍作时间长一点点的停留,或是一不留神崴一脚,鞋子就会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