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赖我,这事儿都赖我。”于清说着说着竟掉下几滴眼泪来。
“行了,别哭了,这几天你们在宿舍好好呆着,自己多看看书,我去医院陪着胜雪。”
“何老师,你不上课了吗?”
“毕竟我也和胜雪接触了,我也得进行隔离。你们在这儿,我去医院,咱们有事儿及时联系。”
“嗯行。”
“你们现在得坚定一个信念,胜雪一定没事儿,要是你们都蔫了,胜雪看见心情也会跟着不好,这样不利于治疗你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于清拿出一张纸巾擦擦眼泪说道。
十分钟后,县医院的救护车驶进了卫县一中。为了不在学生中发生恐慌,学校里只说这是一次应急演练,在校园内外严密封锁消息,只有教育局和县里几位领导才知道这件事情。兰胜雪的宿舍也被县医院的大夫们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消毒,同时医生也向另外三名同学讲述隔离期间所需要注意的事项。何风则陪同着救护车一起前往发热门诊,只不过兰胜雪是去隔离治疗,而何风只是去隔离。
“何老师,你怎么也来了?”兰胜雪躺在救护车上问道。
“少说两句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病养好。”
“何老师,我想麻烦您一件事儿。”
“说吧。”
“我这事儿先别告诉我妈,我怕她担心。”
“嗯,你这份心我理解,现在接触你的人越少越好,你放心吧。”
“大夫,兰胜雪是这么回事儿……”何风把昨天的事情和大夫说了一遍,“她应该不会感染疫情了吧?”
“你说的这个情况确实有可能,只不过现在这种环境下我们也只能这么做,而且我们那儿只有隔离病房,何老师,也得委屈你一下在病房里待14天了。”
“我这个无所谓,现在这情况我哪还顾得上那么多。”
十分钟后,兰胜雪来到了县医院的发热门诊。这门诊远离医院主楼,位于医院西北角的一栋二层小楼里。隔离病房在二楼,这里原先是医院的实验室,所以病房之间都是用透明玻璃隔开的,兰胜雪和何风分别住进了两个相邻的病房。
“你叫兰胜雪是吗?”一个“全副武装”的大夫站在兰胜雪床边询问她的病情。
“对。”
“你的情况我已经听说了,我是你的主治大夫,我姓付。”
“付大夫,您好。”
“你这种情况要是在平时给你开几副药就行了,不过现在这个情况下希望你也要理解。”
“嗯,没事儿。”
“费用的问题你放心,现在这种情况都是国家免费治疗的。以后每天护士都会给病房至少消毒四次,测量体温的次数更加频繁,希望你能够配合治疗。”
“嗯,好。那你先躺会,一会护士回来给你输液。”
“输液?”
“只是一些退烧的,还有生理盐水,放心吧。”
“谢谢大夫。”
“嗯。”付大夫应了一声走出病房外。兰胜雪的责任护士姓潘,潘护士和付大夫都是县医院里的中流砥柱,要不也不可能将这么重大的任务交给他们两人。潘护士在付大夫走后不久便为兰胜雪打了点滴。看着缓缓流进自己身体的药液,又透过玻璃看了看隔壁病房的何老师。兰胜雪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着告诉何老师去休息一下,可转念一想,说了也是白说,于是索性闭上眼睛,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快点好起来。
何风还在隔壁的房间里注视着躺在床上的兰胜雪,房门却不知不觉间被打开了。付大夫还是穿着那身略显“笨重”的隔离服走了进来。
“何老师。”
何风太过专心了,完全没有注意到慢慢靠近的付大夫,吓得打了一个冷颤。
“付主任啊。”
“刚才县长和卫生局、教育局的局长们都来看过了。”
“嗯?我怎么没注意到啊,我一直盯在这里的。”
“他们没进来,只是问了问情况。”
“哦。”
“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理解,当时我是和我们医务室的大夫一起去的她宿舍,结果我们那大夫刚进宿舍楼就跑了。”
“其实人们现在这情况看见发烧感冒的赶紧跑都是第一反应,倒是你,怎么明知道前面是危险还冲上去呢?”副主任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说道。
“也没什么,她是我学生,家长们把学生交到咱们手里说明人家信任咱,咱总得对得起人家的一份苦心吧,这种情况要是我也跑了那我还配当一名老师吗?”
“那你当时有没有想过后果?”
“想过,天天电视上也经常报道死亡病例。不过……我觉得这是我的责任,我没有办法逃避。”
“你这番话太有意思了,要不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我真想和你喝两杯小酒儿,咱也来个煮酒论英雄。”
“付主任说笑了,其实最危险的还是你们啊。”
“和你的想法一样,这也是我们的责任。”
“这孩子没什么事儿吧?”何风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兰胜雪说道。
“放心吧,我也干这一行二十来年了,根据我的经验她就是普通的发烧,现在就是给她输点生理盐水,等过两天烧退了,就能自己下床活动了。”
“还要两天啊?”
“她这其实是心病,只要她自己心结解开了,也就快好了。行了,我先回去了,按照规定我不能和你待在一起的。”
“哦,那胜雪还要多拜托付主任了。”
“放心吧。”说完付主任站起身来走出门外。
当天夜里,再次下起了大雪,天气也是奇妙,整整一个冬季一场雪也没有下,而立春之后却连着下了两场大雪。在一片白茫茫的意境里,兰胜雪突然见到了自己的爸爸,那个懦弱无能的梅老三。其实兰胜雪并不记得爸爸长得是什么样子,只是那种父女之间不可剪断的纽带让两个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