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行,一会我就让老三帮着我收拾收拾屋子,你放心去上班吧。”梅老太附和道。
“也别光让老三收拾屋子啊,老三还得下地里干活呢,他要整天在家里泡着,那咱们这一大家子还不得成天喝西北风儿啊。是吧,老三?”夏芳一脸怒气的瞪着梅老三。
“是……是……”应和着夏芳,梅老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是是是,你就嘴上勤,还不赶紧干活去,等着我送你啊?”
“好好好,我这就去。”说完梅老三便拎起锄头下地干活去了。
“我说妈呀,不是做媳妇的事儿多,咱这一年地里才有几分钱收入啊,养活这么一个大家不都得靠着我上厂子里挣去吗。你说说,现在老大、老二都不管你了,你那前儿媳妇自己也搬到城里逍遥去了,也就剩下我和老三还想着你,你说是不是。你说是不是呀?”见梅老太没有回音,夏芳紧跟着说了一句。
“是是,要说还是你和老三好。”
“这就是了,我整天上班累死累活的也不容易,这家里的活儿都得多靠您分担了。你看看这地面,这台面,这都多脏啊,这都快进不来人儿了,您就赶紧收拾收拾吧,我那先去上班了。”
“行,你下班前我保证收拾完。”
“那就好了,军军走了,跟妈上班去。”
“哦。”
与兰胜雪的天真活泼相比,梅军更多的是一种软弱沉闷。但是即使如此,即便夏芳如今这般对待自己,在梅老太心中,夏芳的地位一直高于兰如芬。梅老大和梅老二也曾经劝过梅老太,但是梅老太就是不听劝,在她心里,让老三离婚的结果是给自己带来了一个孙子,这一点谁也比不上,为了这个孙子,自己干什么都行。自从得了这个孙子,梅老太有空没空就跑去和邻里人说家常,听见谁家儿媳妇生了个闺女就大肆嘲笑一番。其实在现在的梅庄年轻一代心中,生男生女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所以村里二十上下的年轻人一看见梅老太来了不是低头走过去就转头避开,偏偏这梅老太还总不知趣,几个月的功夫就成了村里年轻人心中的“讨人嫌”。
这样的生活又持续的三五年,梅军也已经在村里的小学读书了,三五年的操劳也让梅老太的身体越来越差,现在经常是干一点轻活就腰酸背痛,这样了还要被夏芳嘲笑道:“老骨头,不中用。”梅老三也曾在背地儿里劝过媳妇,但只要梅老三一张嘴,夏芳就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喊着:“我就这受苦受累的命啊,给你们梅家生了个大胖小子还受人欺负,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嫁过来了,你嫌烦你找你那个兰如芬去,你看看人家理你吗?人家早上县城逍遥去了。”每到此时梅老三还没说什么了梅老太先站出来把老三大骂一顿,让他别忘了夏芳生的是儿子,让他断了找兰如芬的念头。每每此时,夏芳都会在背地里偷偷一笑。而最苦的还是梅老三,他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就是一个受气包,有时他竟然会想这就是命,也许兰如芬生了儿子的话也会这样的。
“你怎么又坐下歇着了,昨晚上不睡的挺香吗?你那呼噜打得,隔着八丈远都能听见。”
“夏芳啊,妈这身子真是大不如从前了,你让妈歇会儿,啊。”
“歇什么歇啊,歇什么歇啊。最近厂子效益不好要裁员,我听几个小姐妹儿说我要被裁下来,厂子里干得不顺,到了家里还得让你这糟老婆子压着,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诶,夏芳,你这是怎么说话啊,什么叫糟老婆子啊?”
“自己还不知道吗?”夏芳倚在门框上白了梅老太一眼说道。
“凭良心说,我这些年怎么对你你看不出来吗?平时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也知道你不容易,可今天,我怎么就成了糟老婆子了呢?”梅老太有些气愤地说道。虽说平时夏芳也对梅老太喝三吆四的,可像今天这样直接喊“糟老婆子”还是第一次。
“喊你糟老婆子怎么了,喊你糟老婆子怎么了?你说说你现在还能干什么?就这么芝麻粒儿大小的活儿就累成这样儿,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你太不像话了。”梅老太说完便拿起一个扫帚向夏芳打去,可是她的劲儿哪有夏芳大,夏芳一把夺过扫帚顺手一推,就把梅老太推倒在地上,也可叹着这梅老太天生倒霉,这一倒脑袋正好碰在灶沿儿上,顿时昏死过去。
夏芳骂归骂,一看婆婆这样了也是慌了手脚,过了十来分钟后才缓过神儿来赶紧到地里把梅老三喊来,两人慌慌张张的把梅老太送到了镇卫生院。镇卫生院看了看梅老太的伤情,建议马上去县医院治疗。一听说去县医院,那花钱肯定多,夏芳一时又有点舍不得,好在这回梅老三主意坚定,和媳妇争了十来分钟后才找了辆车把梅老太送到了县医院。
其实梅老太的伤情并不严重,只是这前前后后至少耽误了小四十分钟,到了县医院大夫照了个CT一看说马上要手术,让梅老三准备住院费。这梅老三又急急忙忙往家里赶拿存折取钱,医院的蔡院长一看梅老三的表情就猜出个大概,让他签了字后就把梅老太送进手术室先行进行治疗。
四个小时后,梅老太被缓缓推出了手术室,虽说头颅里的淤血已经清理干净,但是梅老太仍然没有摆脱生命危险。第二天,闻讯的梅老大和梅老二也赶到了医院,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兄弟二人就在医院里和夏芳对骂起来,要不是保安及时把三个人轰出楼道说不定他们还会动起手来。
而此时此刻,梅老三只是蹲在梅老太病房的屋门外一句话也不说,傻傻的呆在那里。梅老大三个人静下心来回到医院时,梅老三仍然在那里蹲着像个木头人一样。这次母亲住院和梅老三也脱不了干系,一想到这里,老大兄弟二人便不去搭理老三,推门进去守在母亲的床边。
“我看妈可能是不行了,要不给她准备后事吧。”屋门外,夏芳轻轻地对梅老三说道。但这轻轻地话语却深深地刺激到了梅老二的内心,梅老二闯出门外,用手指狠狠的指着夏芳的鼻子,再三压下心中的怒火后,梅老二狠狠地甩给夏芳两个字:“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