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西微跑进太姥姥的小木楼,把烟斗拿出来还给外公。外公拍了拍脑袋,后悔自己居然没有想到烟斗就藏在那个显而易见的地方。他赶紧往烟斗里塞满烟丝,擦了一根火柴,把烟丝点着,嘴巴用力吸了几口,然后整个人都精神了。外公烟瘾太重了,跟吸鸦片一样的瘾。
林西微蹲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满足的表情。外婆给她端了一大碗饭,上面堆满了肉和青菜,她接过碗,蹲着大口大口吃起来。外公抽完烟,看到她正在吃饭,张开嘴巴说:“先给我来块肉。”
林西微夹了一大块肉,再用筷子把肉包到青菜里面,送到外公嘴里。外公嚼着肉和菜,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这样吃挺好,不腻。再给我来一块,我就告诉你。”
真是个馋嘴又赖皮的老头,她不情愿的又给了他一大块。外公吃完用手背擦了擦嘴巴说:“我也不知道那东西从哪里来的。”
林西微听完生气的把碗往他大腿上一放:“说话不算话的臭老头。”
他把碗又塞回她手里,慢悠悠的说:“别着急,你听我讲嘛。”
她把头侧到一边。
“那个东西确实不知道谁给你的,你一岁多的时候,有一天,你妈在摇床里面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小袋子,袋子就放在你脑袋旁边,里面就放着这个吊坠。你妈也不知道怎么处理那东西,就来问我和你外婆,我看一眼这东西就觉得不一般,交给你外婆先收着,等你大点再给你。”
“你怎么能看出来不一般?”
“我看过一本书,上面有讲一些不是这个世界的事情,我没有全部领悟,不过还是懂一些的。”
“袋子里面就没有其他东西了?袋子还在么?”我很兴奋,也许袋子能给我点线索。
“袋子里除了那东西,没有其他的了,我把袋子跟书放一起了。那袋子挺好看的,好像绣着一个朵花和一个月牙”外公望着天空回忆着。
“快点拿出来啊!”林西微站起身来,拉着外公要进屋。
他抖了抖被林西微拉住的手,手松开之后他自己进屋去了,不让她跟在他后面,让她坐在外面等着。林西微还没有坐稳,外公就脸色铁青的出来了,手里什么都没有。林西微立刻起身拿了一支蜡烛,跑进他房间里,一块大木板放在地上,难道,外公把东西棺材里了?她趴在地上朝床底一看,果然棺材是打开的。她用手肘支着爬进去,把灯往上一照,里面什么的都有,能清晰看到底板的木头纹理。
走出屋子,看到外公又在抽烟,林西微在他对面坐下,他也不看她,半躺在大竹椅上,望着天空。林西微也没再看他,低头拿一个黄色石头子在地上乱画。什么线索都没有了,到底什么人把东西拿走了。
其他人去村里逛回来了,小表妹大声跟外公说:“爷爷,村里的那个神婆想要买我表姐那个吊坠。”外公从椅子上坐起来,盯着舅娘看,舅娘有点生气,大声的说:“我又没说卖给她,她自己问的,我没答应。”
“答应也没用,又不是你的。”外公又躺下来,没理舅娘。
舅娘生气的快步走进屋里,用力的把房间门关上。小表妹在外公旁边蹲下,小声的说:“我妈说不能卖,上次那个西山山顶的神婆就出事了。可是村里那个神婆说,不怕,那是因为西山那个神婆本事不够。然后我妈就不说话了。”
外公把烟斗从嘴里拿出来,加大嗓门说:“就她?她算命都算不准,好意思说人家西山山顶那个不如她。要是她再说要那个吊坠,你让她到家里来,她能受的住,我白送给她。”
小表妹不理解,为什么神婆就受不住。“那我能戴么?”她问。
“不行不行,碰都别碰,知道么?”
“知道啦,只有小表姐能戴。表姐有什么不一样么?”小表妹上下打量着我。
外公摸了摸她的头:“没有什么不一样,就是命运不一样,每个人的命运都不一样的,知道不?世界上也会有那么些东西只属于你的,别人拿不走。”
“嗯,懂了。”她点点头。
过了几天,村里的神婆找上门来了。她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摆手的动作故意放大,还没进大门就叫着外公的名字,笑咪咪的说:“我来啦。”一脸得意,一副今天一定能把吊坠拿走的样子。
外婆擦擦手,笑脸迎着:“来的刚好,等下在这里吃饭。”
神婆点点头,朝外公走去。外公在切烟丝,抬头看了一眼她,又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来了呀,坐下吧,等我切完烟丝再说。”
外婆搬了个凳子,让神婆坐下。神婆也不客气,坐下来看着外公切烟丝。外公的烟丝切得真是细,每根都似针那么细,从刀下不断吐出来,掉进下面的簸箕里。切完之后,用双手把烟丝抖散,然后装进袋子里。
外公把刀和簸箕拿到厨房里放好,拎起地上装烟丝的袋子往屋里走,走了几步,他回头跟神婆说:“跟我进来,还有你”他用下巴朝林西微点了点。神婆快步跟上去,她慢慢的走在最后面。其他人都在院子里不作声,看着他们三个进屋。
林西微跟着他们到了外公的房间,外公把门关上,上了门闩。外公让神婆坐在床边上等着,神婆直直的坐了下来,脸色还是得意的笑容:“吊坠呢?”
“急什么,你先坐好,我怕你等下摔倒。”外公说完示意林西微把吊坠绳子解开来,她照做了,小心的解开红绳子,放在神婆手上。神婆摸了摸吊坠,忽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无法动弹,吊坠掉到了地上。
外公让林西微捡起来戴好,然后扇了神婆一个巴掌,她的头动了一下,然后手指也开始动了。外公打开房门,跟她说:“你能动了就自己走出去,没那个本事要,以后就管好自己的嘴。”然后领着林西微出去了,留下还无法走路的神婆一个人坐在房里。
外婆和舅娘她们看到林西微和外公出来了,就赶忙去外公的房间里看看。她们把神婆扶了出来,神婆的脸上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她在院子里坐着休息,虽不情愿,奈何没有力气回家,一起吃了晚饭。过了许久,舅娘送她回家,临走的时候,外婆让她以后有空经常来玩,她苦笑着:“以后可不敢再来了。”
一个院子里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面面相觑。外公说:“以后算命不要找她了,一点用都没有,还帮人家算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舅爹在旁边附和着:“就是,上次帮我算说我很快会有难,结果过了好几年,什么事情都没有,她呀,就是半桶水的本事。”
舅妈说:“那以后我算命就找西山那个了。”
“你还不知道啊,西山那个已经不算命了。”外婆在旁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