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我对卡尔的教育确实巳经完成了。长期以来,一直有人宣称我对儿子的教育早就完成了,我一直表示否认,而如今我才必须承认。卡尔11岁的时候,哥廷根的几个教授提出我没有必要再继续做儿子的陪读了,因为他表现得非常出色,上课专心致志,知道怎么做笔记,我可以从中解脱出来了。但我还是会跟着他,和他一起为每堂课做好各种准备,课后还要陪他温习功课。
后来,在哥廷根和海德堡,我就不再这么做了,但是这个过程进行得非常缓慢、几乎难以察觉,直到他完全独立自主地学习了。
只有当他巳能独立地解决难题,并获得了尊重与掌声之后;只有当他获得了一些荣誉,被认为是真正的资深专家之后,我们伟大的国王和部长们都认为他值得国家资助,从事一项为期两年的科学探索。尽管他当时只有16岁,但他巳经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了。这时我才决定,我对儿子的教育巳经完成了,也可以认真地为我自己的健康考虑考虑了。
然而,为了不至于做出一个过于草率的决定、过早地做出判断(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所担忧的),就像以前每次为求学生活的重要变化做好准备一样,我经过再三考虑,给尊敬的国王写了信,表示我想与儿子再一起生活一年,这样他就有机会为完成他的重要使命做尽可能充分的准备了。国王陛下欣然同意,在亲朋好友的资助下我离开了家,离开了儿子曾经居住的城市。
和儿子分开巳经17个月了,在这段日子里,我只在维也纳见过卡尔一次,那还是在他去往瑞士和意大利的旅途中。
当时卡尔还是那么年轻,为了不至于使他一下子被推向外部世界,不至于使他一下子从父母温暖的怀抱中脱离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暴露在陌生人面前的过程太过突然,当我不在的时候,我就让卡尔的母亲和一些值得信赖的朋友陪着他。幸运的是,这些人出身于社会的各个阶层,出生在不同的时代。我向卡尔提出建议,他可以拿着我资助的钱,在适宜的季节到莱比锡、德累斯顿以及周边充满魅力的城市去旅行,如弗莱堡(Freiburg)、开姆尼茨(Chemnitz)、瑙姆堡(Naumburg)、耶拿(Jena)、魏玛(Weimar)、埃尔福特(Erfurth)、哥达(Gotha)、爱施泰因(Liebenstein)、爱森纳赫(Eisenach)、卡塞尔(Kassel)、哥廷根(Goettingen)、布伦瑞克(Brunswick)、马格德堡(Magdeburg)、萨尔茨韦德(Salzwedel)等地,去参观各种自然美景和人类艺术,去遍访各大图书馆,拜访学者一一总之,为他今后伟大的人生旅程切实做好各种准备。在四五个月的旅行结束后,他应该返回柏林他母亲那里,为再一次的行程做好理论准备工作。他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是有利的。那年五月,他又开始了更伟大的旅程。我和他在维也纳待了两个月才分手。现在,他在阿尔卑斯山的另一边,我显然是无法再指导、督促他了。在上帝的照料下,在他自己良心的监督下,他巳经独立自助了。我必须承认,我对他的教育巳经完成了。
当然,我们从出生到死亡,一生都在教育的过程中,通过生活环境、我们的兴衰变迀、我们的朋友、我们与生者和前人的交流……我们都在接受教育,而且这种教育永远不会结束,也不可能结束。
当我踏上旅途,开始为期17个月的旅行时,卡尔的身心都处于完美的健康状态,他健全而快乐,以舒心而轻松的状态工作着。他从来没有生过病,甚至在他幼儿时也没得过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