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房间里,一个身材有些瘦弱的小孩正紧闭双眼,脸上不住地冒出豆大的汗水,一个劲的流下,一旁,一双手同样不厌其烦地为他擦去那些汗水,一脸的担忧。
躺在床上的可不就是颜良么,至于那擦汗的人自然不用说。
吱呀……
颜忠国身后的木门发出一声牙酸的声音,甚是刺耳。
“将军,正午了,吃点东西吧。”
一个不算健硕的人影端着几碗饭菜推门而入,只见他相貌平平,一头黑发用一根青色布带缠绕,唯一的特征就是那右脸的一片伤疤,仿佛将他那半边脸颊都是用刀给削了去。
“想不到薛睿你居然开了一家面馆,还成家了。”颜忠国将颜良脸上的汗珠尽数擦去,笑道,“我就说当年你咋就放弃那个副官不要了,原来你小子早就遇上佳人了啊!”
薛睿放好饭菜,提出一坛香酒,颇为无奈地道:“将军说的什么话,其实我本来不想离开的,可是我老娘抱着我的腿非不让我走,甚至把我捆在家里大半个月,灌了麻药直接把我和婆娘拜了堂,而且军律严明,一旦错过了回营时间,就撤掉原职不是?还得等到另年春才能被重新招进去,可是等了一年,我老娘又把我给捆了,要是让那些兄弟知道,还不得笑死我,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咕咙咕咙~
薛睿倒出一碗酒,不顾酒烈,直接一口干完,眼角似乎有些雾气,不知道是熏的还是怎么了。
颜忠国哈哈笑了两声,连连摇头:“你老娘是想你为他养老送终,给他早些生个孙子,肯定不得让你再上前线,这些我懂。”
“不过你被灌麻药拜堂这事……啧啧啧,你娘委实厉害,不过那姑娘?”
“我们两个从小长到大,自然知根知底。”说到这里,薛睿一个大男人竟然也有些脸红起来,看起来并不像是喝了一碗酒的原因。
“哦~原来是青梅竹马啊,看不出来啊,薛睿,还真有你的!”颜忠国故意将哦字拐了几个音,笑呵呵的道。
被颜忠国这样一说,薛睿的脸颊更红了,似乎憋足了气一样,低头不语,只顾吃饭。
颜忠国释然,眼神一变,低声道:“其实你老娘拦你也是拦对了。”
薛睿一怔,恍然。也是低头不语,似乎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
颜忠国大手一抓,将自己碗中倒满了了酒,香气扑鼻。起身面相了狼牙关的方向,郑重地道:
“祭,曾经一同浴血杀敌、在狼牙关奋勇卫国的生死兄弟们!”
“国家无用无能,白白送葬了你们的性命!”
“愿兄弟们黄泉路上一路相伴!终身不散!”
“黄泉路漫漫,阴阳一桥断。”
“今生同生死,来世缘不断!”
“兄弟缘!终不断!”
清澈白酒倾洒而下,在颜忠国面前划出了一条粗线。
薛睿深情激动,双眼通红,端起酒碗,同样的起身面对相同的方向,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只是呶了呶,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脸色犹如苍白的纸张,脑袋一仰,闷声将酒喝了下去,眼泪扑簌簌的流了出来,趴在桌子上呜咽起来。颜忠国一手搭在薛睿的肩上,同样没有说什么,就那样着,神情苦涩。
此时此刻,说什么话都显得有些多余,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
而颜良却在昏迷中承受莫大的痛苦,识海里,颜良的精神凝体似乎在接受莫名的摧残,一会儿犹如身处磨盘之中,好像要将他的这道精神体粘碎……
而一旁的泽老也是皱眉的看着,他此刻也没有什么办法,如果有,那也只是将颜良的精神打碎,这样的话,颜良便能立刻失去这样的痛苦,不过那样的话,颜良就会成为一个没有思维的傻子,有还不如没有。
“颜良,到底是什么时候你才感觉精神力有些异动的?”泽老无法帮忙,只得从根源想想办法,找出原因。
“好像……是用了那雨杀阵之后吧……嘶~”颜良盘坐起来,死死地承受着那不知为何而来的痛苦。“我只感觉整个脑袋好像要爆了一样,特别是神庭这个位置,不仅疼得要死,甚至还有些热。”
“雨伞灵器……神庭……”两个毫不相干的词语的确让泽老很是苦恼,泽老低着头苦苦思索着,在脑海里不停的找寻着答案。
这时候,颜良一声惨叫,精神力凝结的身体突破崩碎,把泽老吓了一跳,随后这识海开始翻涌,精神力的雾气在泽老面前缓缓凝结,就连这如同虚无境界的识海也是开始了收缩,似乎要凝成实质。
而且变异不止如此,神庭本来是人体精神力的储存之处,也就是精神力在人体的归宿,原本这里并不排斥泽老的神识灵体,但是现在却是出现了强大的排斥力量,不过泽老可是比精神力更高的神识,自然能够轻易抗衡这股力量,不让自己被排挤出去。
突破,泽老心里升起了一股熟悉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震。
“莫非……这小子要凝炼出元神?”
这个想法一出,就被泽老无情掐灭,因为凝炼元神,那还是需要足够的实力才能凝炼出来的。他自己也不过是在天虚境凝炼出了元神,然后在天尊境借助天雷劫方才将元神蜕变成为神识。
而颜良是何等实力?天虚境?不,他只是刚刚突破到了一元天丹境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就这样凝炼出元神?太荒唐了!这根本有违常识!
但是这一切又和自己当初凝炼元神的情况如此相同,收纳识海,凝聚精神,每一步都是那样相似,不!应该说是相同!
“不……可能吧……”看着眼前的一切,精神力不断汇聚,识海范围不断收拢,到了现在,泽老自己对刚刚自己的否定已经开始动摇了。
再度皱眉看了一会儿,开口问道:“颜良……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识海内已经化成了一片黑暗虚空,除了泽老面前一个大大的虚幻圆球,就剩下了泽老一人脚踏虚空而立,深情凝重,甚至有些不解和担忧。
而颜良也是没有凝出身体,声音在比回响:“只是感觉自己的脑袋在被压缩一样,但又感觉不是整个脑袋在被压缩,而且也不能动用那精神力查看身体状况了。”
“精神力不能用……被压缩……”泽老就这样想着,突破颜良大叫一声,那声音撕心裂肺,感觉十分痛苦,似乎在经受什么样的折磨一样。
不仅是泽老,正在房间里对饮的颜忠国两人同样听见了颜良痛苦的叫喊,转头看去,一排排的汗水如同下雨一样,挺不住的冒。
两人酒量不低,现在更是没有劝酒,而颜良这一叫更是让那一丁点醉意给散了去。
“怎么回事?”薛睿担忧的看着痛苦不堪的颜良,问道。
颜忠国摇了摇头,无奈的趴在床头,为颜良拭去那一排排的汗水,脸上充满了自责。
门口处出现了一个女子,虽然说不上什么肤白貌美,但也是眉清目秀,有种特别的韵味,只听她开口道:“那个,我刚刚去请了个郎中……不知道……”
“哎呀!婆娘,还是你心细啊!快请快请!”薛睿拍腿而起,快步跑出了屋子。
“有劳!”颜忠国郑重的向其行了一礼,不管怎么说,不光是她为儿子找了郎中,光是如此心地善良的女子自然受得起这一礼,换做其他人,恐怕心里都赶走这麻烦事儿吧……
“薛睿真是好福气啊,怪不得他娘要这样留他,不然耽误了人家姑娘,就是他的不该了……”颜忠国心想,对自己的兄弟能有这样一位好弟妹也是开心。
“大哥不用这样客气,如果不是大哥当初压下了兵营的那些想召回薛睿的人,只怕我们此刻也不是如此。”那女子回敬一礼,道。
“呵呵。”颜忠国笑了笑,抚摸这颜良额头,看着他那痛苦的脸庞,仿佛自己也是身处其中。他不会去问她为何知道,因为他清楚薛睿的性格,而且当年薛睿来军营探消息,他也是知道。至于那些……
“郎中来了!”薛睿拖着一为中年男子冲了进来,不过那个郎中倒是被拉扯得灰头土脸的,有些狼狈……
片刻之后……
“我儿情况如何?”颜忠国小心的问道,生怕听见什么不好的消息。
那位郎中脸色有些难看,吸了口气道:“令公子身体无碍呀!经脉顺畅,浑身没有重伤,心率有些加快而导致呼吸急促而以,这是怎么回事?我行了这么多年医,竟然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怪哉。”
颜忠国眉头皱起,郎中如此道,只怕颜良不是因为什么疾病或者身体原因,那么就是武道一途的某些特殊遇境……
如果真是那样,旁人,根本无法出力,只得他自己承受……
可是颜良痛苦得脸色都是雪白,双手都快要把被子抓破了,身体更是有些轻微颤抖,他,能坚持过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