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不会离开
墓地11月17日12:33
停在墓地外的警车实足一口黑棺材,白猫咪咪就被密封在内。
小猫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在她的记忆中,小主人没有把她丢弃这么久过,当然这得除去上一次。于是,百无聊奈的她伸出爪子,用力地在皮座椅上抓着;然后躺了下来,在阳光下翻几个身子,不时还舔舐一下毛发。驾驶座上有什么在不停的震动,她只是抬头眨了眨眼睛,索然无趣。她怎么知道那是潘娜遗留在车内的手机。一丝洁白通透的柔发漂浮在阳光中,伴随着那些亮晶晶的尘埃,上下游动着。
与小猫的悠闲比起来,她的小主人却痛苦不已。
尤菲想问,想喊,但她真的说不出一句话。主治医师告诉她,在恢复的这一年里,尽量不要尝试说话,不要有大的情绪波动,不能哭,不能吃一点辛辣的食物,不然,喉咙和食道上的结疤会破裂,她会血流不止。
尤菲感到喉咙里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然后到了嘴里,腥腥的,涩涩的,然后顺着她想说话而张大的嘴角,流了出来。
鲜血流出嘴角后,汇集到了她的下颌,然后凝结成珠,“叭叭叭”地滴落在她的衣服,手臂上。
然而她却全然不顾,只是徒劳地张大了嘴,一遍又一遍地无声的喊着。
潘娜掩面哭着,现在她的脑中一片混乱,那些杂乱无章的画面几乎快要挤爆了她的头。
湛蓝的天空中,几朵厚厚的云层下,一个小黑点渐渐地越来越大,而且有着尖锐的轰鸣声,它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像一只张牙的黑爪,不断逼近墓地。
潘娜起初以为是这轰鸣的响声是因为她哭得太厉害,而引起了耳膜的震动。但当她透过指缝,那个渐大黑点穿过泪痕,映入模糊双眼时,她的脸色刹然间变了色。
她颤抖地立起了发麻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跑向了尤菲。然而,当她看到满身全是血斑的女儿,脑袋又是一热,险些晕倒过去。自责,悔恨的泪水喷涌而出,她真的身心俱灰,一把扑倒在地。
尤菲见了,哆嗦地喊着“妈咪,妈咪……”,可就算她张红了小脸,没了声带的振动,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反而不断地吐着血沫。
“尤菲……尤菲……”那一口口自责的悔气,让潘娜难以下咽,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尤菲搀扶起了母亲,把她依偎在自己的怀里,然后用小手不断地楷拭着母亲的眼泪。而潘娜也抖动着双手,替女儿擦拭着血痕。
“尤菲,是母亲……不好。尤菲,听话,不要……哭了,不要哭了,是母亲……不好……母亲……求求你,不要……哭了……”
但是,倔强的小女孩却摇了摇头,她不知道除了哭,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来发泄心中的悲伤。
“哄哄哄……”那个小黑点终于来到了,与它相同的四个小黑点却向着伦敦国际机场奔去,这得得益于里昂的那句话,“为了以防万一,你们先去,我想到另一个地方去看看。”
小黑点高高的盘旋在墓地上方,裁判着墓地中唯一两位生者,高高在上。
渐渐,小黑点变得清晰——碧空下盘旋的EC-135直升机!乳白的机身上,有着“MPS”的蓝色喷漆,那是MetropolitanPoliceService的缩写,这也意味着,追捕潘娜的警官们赶到了。
巨大的轰鸣声,里昂不得不戴上厚实的耳机,这让他感到极不舒服。他对着耳麦大吼着:“肯特,把我的家伙递过来!”
和杰西同是英国皇家护卫队的“topshooter”,里昂打破了由杰西前辈创下的“2345米之外精准‘爆头’五名塔利班武装分子”的神话。他那双坚硬的手,似乎从一出生起,就是为拿枪而生长的。
他接过了TAC-50狙击枪,这把从他还没成年就玩的风生水起的“老朋友”,就是做梦,他也能倒背出这枪的参数:总重11.8公斤,全长1,448毫米,弹药12.7x99毫米,口径12.7毫米,枪口初速约850米/秒,有效距离2000米,供弹5发,可分离式弹仓。而且这天气太完美了,微风,气候温和,能见度高。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凑近了16倍瞄准镜:那个一身警服的女警,正是从他眼前堂而皇之逃走的潘娜。
“再见!”他的嘴角微翘,牵动起满是胡茬的下巴。
可刚要等他扣动扳机的时候,肯特却抬起了他的枪身,他的视野也偏离了墓碑边的两个人。
“你疯了?”里昂吃惊地看着肯特,要是平时他这么做,早就被打趴下了。
“对不起,BOSS。”肯特一脸歉意。但里昂还是头一次看到他的助手露出这么认真的表情,“BOSS,你知道为什么这次逮捕上面只派了你一个人负责吗?”
“有屁就放!要是没什么正当里由,从明天起就给我滚蛋!”里昂像一头发怒的豹子,对着肯特张开了血盆大口。
“悠丽雅说你是个木头,我看还真没说错!”肯特索性也使出了性子,“的确,那么大的场面,我也是第一次见。可是,那是快要上万人的混合编队啊。即使按你说的,出了什么岔子,可也该有三分之一的人是为这个任务而派下来的吧?这么多人,却由你一个小小的警探全面负责!甚至那些肩上有点职务的,连面都没露一个!
潘娜在国会有很深的背景,要是被捕出来后,他们都知道她会有怎样举动。傻子都看得出来,他们是要你来当这个出头鸟!而且一旦这次的抓捕有什么差错,全部过失都会推到你的头上。抓捕这样的权贵,总要有一个人出来负责吧……”
“就为这点鸟事?”里昂听完后,一把推开肯特,“告诉你,老子曾经是皇家护卫队的一员!
为国家,我们不会曝光在大众面前。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做为战场上的杀手锏,在必要时刻力挽狂澜,甚至是为国捐躯,以换取决定性的胜利。我们都有死的觉悟,那些任务是非常的艰难的甚至是无法想象的恐怖。即使立了功也无人知,救了人也无人晓,甚至牺牲了也没有任何荣誉。
我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斗,可是比起我们做的贡献,下面那个女人,仅仅是把她手头的股份卖了,就会让国家蒸发了几百亿的资产,许多人会因此破产,家破人亡!如果,谁都怕被虫哲了,因为怕痛,你推我,我推你,不把这些蚕食国家的害虫清除,那么,这个国家就完了!”
肯特楞了,原来他早就有所觉悟了!这就是他一直贯彻的大义?
“尤菲,妈咪爱……你!我爱你,我的女儿!”这也许是潘娜最后一次轻吻尤菲了,她的唇吻遍尤菲稚嫩的脸,然后紧紧地抱住尤菲,仿佛要把女儿揉进她的身体里。
做完这些,潘娜猛地把尤菲推了出去,“尤菲……你走啊,快走!”在巨大的噪音下,她失声力竭地喊着,刚才的那一摔,她的脚扭伤了,红肿的一片。
尤菲却摇着头,她又连滚带爬地回到了潘娜的怀里。这是她第二次经历生离死别,她是眼睁睁地看着爸爸死去的,她不能让同样的事发生在母亲身上!
上一次她是动不了,可这次她却有的是力气,像只小老虎,能蹦能跳,在人冷不丁时,还能咬上一口。反正,这次她是怎么也要留着,即使是陪着母亲一起被逮捕了。
看着一脸毅然的尤菲,潘娜心中焦躁不已。如果仅仅是一般的抓捕,她倒毫不在意,即使被关几天,照样能出来。可这次完全不同,她知道她的导师已经介入了!
这些年,她在剑派步履维艰创建的根基,仅在几个小时就土崩瓦解了。她摸约可以推断出,他们有着怎样的手腕。在她的势力崩解后,两个孩子会完全沦为他们的掌中之物!
当她看见从机舱伸出的漆黑枪管,吓得心惊胆颤,如果不慎,她和两个孩子都会沦为枪下之魂。但毕竟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即使是掌舵剑派那样的大公司,都没触一下礁。她很快压下夏尔带来的那股悲愤,环顾四周,寻找最好的突破口。
她也为刚才做出那样的莽撞的举动而后怕,从庄园那场逮捕来看,负责抓捕她的人,不但经验老到,而且当机立断,是个狠角色。如果尤菲真的就那样跑走了,很可能因为拒捕,而被当场击杀。
潘娜不敢再冒然行动,她用身子护住了尤菲,等待着时机。尤菲已经安静了下来,鲜血在她的脸上,手臂上,衣服上开了一朵朵玫瑰。
高速飞旋的旋翼划破了空气,破空后不断发出凄厉的呼啸。尤菲的长发全被气旋扬了起来,像一段段游动的丝带。她吞咽下嘴里的血水,再也不能让这种液体染红父亲的安息之地了。然而,跟那些痛楚比起来,困扰她的却是夏尔那些话,渐渐为夏尔担心的同时,芥蒂的种子也悄然埋下。
“如果刚才追上他的话,母亲就会被留下……他为什么那么说母亲?母亲是那么的悲伤,为什么他还要说那么残忍的话?为什么要恨我们?哥哥,我是尤菲,这世上你唯一的小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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