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集《花开在伤口处》出版了,小说《平民的奋斗》也定稿了。
原来的通讯公司被另一个比较有实力的大公司连联通讯集团兼并。我再一次随波逐流来到了新的公司。新公司虽然名气大、规模大却仍是经营惨淡,前途灰暗。这艘通讯行业的破船在商潮泛滥的汪洋大海中拼命挣扎着。是触礁?沉船?还是有新的转机?一帆风顺满载财宝驶向新的大陆?谁也掌控不了风向,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大家憧憬着、希望着、忙忙碌碌地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新的单位,新的岗位分配。被兼并过来的领导工资和职位都降了一级,普通员工三三两两穿插在新公司的各个部门,找不见原来的神采与光辉的历史,人人灰头土脸,在大公司里低人一等,鸡立鹤群。何况我还是个临时工,更不被重视,给口饭吃大约已经是宽容和慈悲了。此次我在新的公司没有合适的岗位安置,暂时被一个部门借用,工作不定,随机调遣跑龙套。
在新的单位看到所有的员工都是忙忙碌碌的高高兴兴的,每个人似乎都十分满意手下的工作,和原来所在的通讯公司一样,很多主管业务的客户经理和部门经理都有钱买车、买房。除了我们营业会计中心和后台业务支撑的一个个每月拿一点干巴巴的工资和少额的福利待遇外。然而企业的用户却一天比一天少,业务一天比一天难做,企业的亏损却一天比一天可怕,最终出现了负数字!
我所在的部门里只有两个人是从原来被兼并的通讯公司过来的,另一个是正式工。我们来之前这里已经形成了良好的工作秩序,从表面现象来看,一团和气,亲如一家。完全一种“无为而治”的宽松工作环境,没有听到吵架声,没有看到钩心斗角的“刀光剑影”———迟到的迟到,早退的早退,上班时间逛大街的逛大街,没有一点压力和忧患意识。部门的考勤表流于形式,摆个样子给人看,这样做不仅给大家开了绿灯而且给掌管考勤的人开了绿灯。又由于大家做的都是数据工作,工作量庞大、机器周转慢,因此大家的工作效率也慢,系统工作都是流水工作,一步错步步错。因此大家相互理解,相互谅解,相互包庇。谁有了错误及时提醒,及时改正,及时化解。或者出了错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唯独我这个外来户人地两生,年龄偏大难以合群。
“长铗归来兮,食无鱼。长铗归来兮,出无车……”这个时代没有孟尝君,只有冯暄的干嚎。年近四十了还是一个打工族的身份,别人不禁怀疑我的能力和水平。虽然工作很努力,很尽心,仍然会被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部门小可主管数据工作,我要每天给他上报当天的业务量,然而每次给他报业务的时候他却总在QQ上聊天,总是埋怨我打扰他。我因在营帐操作系统没有外联业务所以电脑没有连接外网,无法给他发送邮件,迅捷地传输业务量,只好每天用U盘给他拷贝过去。日久生烦,他做了一个传输业务量的系统,我每天在自己的电脑上可以轻松地传输文件,这个看似简便的系统却增加了我们之间的矛盾。我每天按照要求传输当天的业务量,他却声称业务太多忙不过来,每天不接收工作将意见反馈给我,一拖就是半个月。半个月后再回头问我,这里怎么回事情?那里怎么回事情?还出言不逊说我工作不负责任!我与他争执吵架,不给他好脸色看,他就经常给经理告状。
跑龙套给经营单元发手机卡的工作距离理想相差甚远,因此忙里偷闲总想写点东西,打发无奈的时光、苦恼的心情。偏偏常常忘我忘情,不知什么时候经理像幽灵一样早已经站在身后皱着眉头。久而久之经理对我的看法越来越严重。认为我工作问题大,因此很委婉地让我把手上所有的工作交给了别人,说是给我另行安排工作。然而从流火的七月到初秋的九月下旬我工作的事情却一直搁浅着无人问津。
手下的工作没有了,新的工作也没有人给安排。每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来,孤零零地去,不和任何人发生关系,不和任何人有工作交接,不和任何人有疏远的或者亲密的联系。我被孤立了起来。我与世隔绝,世界也与我隔绝了起来。我从来都是孤标傲世的,孤独的清白,孤独的洁净,孤独的爽快,孤独的利索。孤独的深沉,孤独的宁静。世界抛弃了我,我也抛弃了世界。我一个人来来往往,出出进进,风度翩翩,孤独成一只鹤,在天空里翱翔,在荒野里舞蹈,在明月夜里鸣叫。
我在这个企业还能干吗?我的出路在哪里呀?我像一个沙漠里寻找宝藏的人,漫天的干渴饥荒、焦躁围绕着我。我身边一路叮当的骆驼一匹一匹地死掉,我徒步行进在看不出尽头的沙漠里,仰天长啸水源在哪里?绿洲在哪里?生命的迹象在哪里?家的灯火在哪里?我一路寻找,一路叩问,一路求索,问天、问地、问自己。寻来寻去还在原地转圈,四周吐着火焰的黄沙伸出毒辣的舌头随时准备席卷我。唇焦口燥,孤独、惶恐的我在饥饿、干渴没有生命力和营造一个有生命力的环境中死去,手里紧紧攥着一张寻找出路的图纸和一部寻找出路的经历《平民的奋斗》。漫天的黄沙、狂风最终掩埋了我,掩埋了和我一样沙漠中寻找宝藏的人,也许有人寻到了宝藏却随自己的身体一同留在了沙漠。若干年后沧海变桑田,黄沙被狂风卷走,水源、泥土逐渐被人开采,宝藏被人拿了去。唯有《平民的奋斗》留了下来,很多人诵读着、感动着,流着眼泪继续走着她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