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完婚假就该上班了,我回到单位接收到的却不是恭喜和祝贺的话语,一个冷漠的残酷的脸孔映入眼里。他严厉的问道:
“你休了多长时间的婚假?”
“23天啊!国家法定的婚假,我还是大龄呢,没有多休一天啊?”
“鞋店规定只有3天,你严重违反制度,你被这个商店辞退了。”
新来的店长凶神恶煞对我这么说。结婚前没有听到领导一句恭喜的话,结婚后听到的报丧的声音,原本兴冲冲得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愤怒,二话没说去找了原来商店的领导。商店里给鞋业商场打了电话说:
“职工有这项待遇,请酌情处理”。新来的好心的办公室主任又帮我背了黑锅,说是我临走前她给批的假。此时店长的态度稍微缓和些说:
“要留到这里只有干清洁工这个岗位,否则自己想出路。”明摆着还是要赶我走。此时我才抬眼看看店长,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面目清秀,白净斯文的男子,这样文气逼人的领导怎么会说出如此粗暴无情的话语。
新店长的下马威使原本态度昂扬的我变得像泄了气的气球打不起半点精神来,原本高看我的值班主任们又摆起了盛气凌人的姿态,用鄙夷不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此刻在她们手下的我已经不是穿着海蓝色工装白色衬衣精精干干的员工了,而是穿着比自己身体肥大宽松很多的白大褂拿着扫帚丧家犬模样的清洁工形象。我穿梭在商场里要么拿着拖把拖地上的污渍,要么拿着扫把清扫地上的纸屑垃圾,要么拿着推子和着锯末清扫地上的灰尘。我为之奋斗九年的工作,积淀下的成果与经验换来的就是清洁工的下场。我何以人前自居,多么害怕碰到亲朋好友光顾该店。我整日像一个怯光的蝙蝠躲避着顾客与员工的眼神,干完活后就藏在商场存放保洁用品的拐角里。
工作上不痛快,每天就回家发脾气对着老公怒吼:
“我不干了,说什么都不干了。”
“干工作还挑肥拣瘦,也许人家考验你,别中了圈套。”老公说。
“你这没本事的坏东西给我找不来好工作,还叫我往火坑里去。”
“骂吧,恨吧,只有恨老公的本事。”
“就恨你,就骂你!”我咬牙切齿地说。
“天无绝人之路,先干着吧,我回头看我们单位有什么合适的工作,联系好了再辞职也不晚啊!”老公安慰着说。
“好吧!”我有气无力的回答算是对老公表示感谢。
保洁员的工作干了一个多月时,耻辱、自卑、痛苦、压抑,种种感情爆发成一首昂扬、愤争的诗歌放在了店长的桌上:
我拿的是扫帚
在商场里游转
我拿的不是扫帚
清扫的不是地板
我拿的是一支大笔
在一张大纸上写画
写满了大写的人
写便了正直的人
我拿的是扫帚
我清扫的是地面
我扫除了肮脏
我抹去了污斑
洁净的天
明亮的地
我拿起了扫帚
昂起了头
新店长没有说什么,好像熟视无睹一样。在新店长威严的决策下没有一个人敢去为我说情。大家都知道商店里的职工分配到这里,福利呀、待遇呀、法定公休呀,让民营企业颇为头疼。他们要执行他们的劳动制度,为此常常和职工产生矛盾,职工因此常常被开除或者贬职。我在这里已经两出两进了,虽然在外边还是能找到工作的,但是我对这里总有着难割难舍的情怀,她毕竟是我为之奋斗将近10年的企业,这里有我熟悉的环境,有我要好的同志,我尊敬的王总、杜总。我的爱,我的恨,我的牵挂……我摔了一次跤站起来了,摔两次跤应该再站起来呀,未来的前程还不知道要摔多少跤!还是耐着性子干着这份保洁员工作吧。多少无奈涌上心头啊:
这里寂寞,这里热闹。
这里欢乐,这里辛劳,四四方方的商场长长的街。
这里有斗争,
这里有热情,
这里有阳光,
这里是天堂,
这里有考验。
这里有冷酷,
这里有黑暗。
这里是地狱,
四四方方的商场长长的街。
四四方方的商场长长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