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丽拉着丑旦拐了个弯,离开生立科,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每次到了这个生立科,都忍不住想看,看了又生气。哼,现在的人真的无所畏惧,什么样的人都想变成美女!如果人人都变成了美女,这个世界还叫世界吗?再说了,美女是那样好变的吗?”丽丽愤愤地说。
丑旦暗暗感到好笑,但他不敢说出来。
他们路过一幢小楼,门口牌子上写着“制剂楼”,丑旦明白这是做药的地方。他探头朝里面望去,只见它与上面省立医院制剂室几乎一样,都是各式各样的玻璃器皿,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各种制剂,到处都冒着浓郁药味的蒸气。所不同的是,这里做中药的器具特别多,如药碾药槽,大锅小锅,大秤小戥,看来这里的中药要比上面的多得多。丑旦不由得想起了那两张“仙方”,估计这两种“起死丹”和“回生丹”在这里会有的,或者正是这里特有的。
丑旦也看见里面屋子门口都挂着小牌子,最多的还是痛风,“痛风一”,“痛风二”,“痛风三”,等等。
“这里面的重点也是痛风药?”丑旦小声说。
“那当然!”丽丽说。
这时一群白大褂簇拥着一个西装革履走了出来,丑旦定睛望去,这西装革履他在清明前的城隍庙享殿里见过,他不是翟副院长,又是谁呢?
翟副院长上上下下打量了丑旦一番,然后对丽丽点了点头,丽丽兴奋地红了脸。
“就这样,你们一定要牢记,你们时间紧,任务重,关系十分重大!你们务必要按时将咱金城牌痛风灵、痛风康搞出来。院部将全力支持你们。”翟副院长转身对药师们说。
“十月初一以前?”药剂科主任说。这是个脸颊消瘦、神情阴郁、戴副深色眼镜的人。
“不,十月初一就晚了!如果能在六月二十四关帝圣君圣诞前完成,那才是最理想不过的了。”说到这里,翟副院长看见了药剂科主任的眼神,连忙摇了摇手说:“我只是说如果——我也知道咱们不可能在这时完成。但我要求你们务必在九月十七财神圣诞前完成,这也是个大日子,很多人在这一天也要给关老爷他老人家拜节,我们必须在这一天给他老人家送上去。”
“难哪。”药剂科主任忧愁地说。
“再难也得完成。困难像弹簧,你弱它就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办不到的。思路决定出路,态度决定一切。办法总比困难多。”翟副院长非常严肃地说。
“翟院,我是这样想的,你看行不行?”药剂科主任摇了摇头,无奈地说,“十月初一前——”
“是九月十七前!”翟副院长纠正说。
“九月十七前!九月十七前痛风灵和痛风康不可能同时搞出来。翟院,你听我说,先让我把话说完,痛风灵是用于急性发作期治疗的,痛风康是缓解期用于预防的。我们先把痛风灵搞出来,他老人家发作了,服用有效,咱们的目地一大半也就达到了。痛风灵有效了,他老人家才有可能服用我们的痛风康。咱可不能让痛风康将痛风灵害了,你说对不对?”
“这话倒也有点道理。”翟副院长沉吟说。
“而且关老爷他老人家大将出身,”说到这里,药剂科主任压低声音,把嘴放到翟副院长的耳边,体己而又轻松地说:“只要不急性发作,他每天都要喝酒吃肉,他会吃你的药?你想想看,当年他让华陀给他治疗化脓性骨髓炎时,连麻药都不耐烦上,他会耐烦吃你的预防药?”
听到这里,翟副院长也笑了,“哈,也是啊!行,就按你说的办。但无论如何,你得在九月十七以前将痛风灵搞出来。此事关系重大,切记,切记!”
翟副院长说完就朝丑旦这里走来,他刚走了一半,又转身对药剂科主任说:“还有那两个丹药,也是重中之重,再不能有任何闪失了!”
“你放心吧,再不会出错了。何况本来也没出什么错!”药剂科主任有点不耐烦地说。
丑旦这才知道阴阳界里的痛风药原来是给关公关老爷研制的,他不知道关公关老爷怎么会有痛风这个病,他也不知道关公关老爷在天庭里任什么职务,但他知道他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翟副院长带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院长助理模样的人,与丽丽丑旦一齐向前走去。丑旦看见翟副院长一脸的疲惫,心想医院院长也不是好当的。上面省立医院的郑院长也是这样的疲惫,他把自己办公室门口“院长室”的牌子都摘了,遇事就让院长助理和医务处处长先出头露面。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幢非常漂亮的小楼前,这里钉着两个牌子,一个是“人体王国首席专家站”,一个是“哈佛博士后工作站”。
“到了。”丽丽小声说。到了这里,丽丽变得有些胆怯起来,大家走了进去,里面是一派研究所的景象和气味,这个是丑旦见惯的,所以丑旦反过来显得倒比丽丽自如。
一个女医生显然在等待着他们。
“怎么回事,小姐,院长,晚到了四分钟!我要告诉你们,在我这儿丁是丁卯是卯,我不允许错一秒种!我的时间很宝贵,耽搁不起!你们记住了,这种错误我再不愿意见到!”
女医生冲着丽丽和翟副院长说道。她金边眼镜后面的双眼异常严厉,显得非常精明能干。她说话也是嘎嘣脆,频率特快,像炒豆一样。与这位女医生相比,南宫医生真可以用“懒洋洋”来形容了,丑旦想。
丽丽在这位女医生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只有点头答应的份儿。翟副院长也是一副委曲求全、息事宁人的样子。
“是我有点事,耽搁了几分钟。咱们抓紧时间开始吧。”翟副院长说。
“在时间这个问题上谁也不行!你做为院长,更要恪守时间!”女医生更加严厉地说。
“好,好,算我错了,行不行?”
“什么叫算?你本来就错了!”
“好,好,我本来就错了,我的姑奶奶!咱们开始吧!”
“等一等——既然你首先将时间耽搁了,有一件事我还正想找你呢!”女医生怒冲冲地说。
“什么事,我的大博士?”翟副院长脸上现出警惕之色。
“这次下来的课题基金你给南宫了是不是?”
“是的,这次他特别需要这笔钱——”
“好,我知道了!”
“前两次不是全都给你一人了吗——”
“我不管!我告你翟副院长,我是哈佛博士,我来到你这儿,别人说我三个月就会走,我没有走。别人又说我半年一定要走,我半年也没有走。事实上我在你这儿已干了一年零三个月了!我够给你面子的了——”
“我知道,我的大博士!我不是力荐你为人体王国的首席医学专家吗?人体王国一旦成功,你将名载史册!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我知道,对你这样的人,最重要的是事业,最关键的是一个平台,现在一切齐备,机缘如此凑巧,你还等什么呢,难道你觉得青史留名太早了不好吗?”
翟副院长这席话使哈佛女博士转怒为喜,她点点头说:“好吧,这次我就听你的。下次你要再这样我绝不放过你!我先把话说在前面!”
“行,行,我的姑奶奶!”翟副院长说。
女博士开始打量起丑旦:“就是这位?”丑旦感觉到她的双眼就像X光机,穿透着自己的衣服,皮肤,肌肉,直看到自己的五脏六腑。丑旦不由得把身子缩了起来,现在他理解了为什么丽丽如此胆怯。
“先带他做一做特异性试验吧。”女博士对身后的助手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