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八,百花遍天下。
这是青石村的一句俗语,代代相传。这个小村庄,依傍在一处高达百丈的大山脚下,上石树林茂密,怪石嶙峋。更为奇特的是石头都是青色,有的甚至是碧青色,青石村也由此得名。
在这个鲜花盛开的季节,习习凉风在天地间飘动着。青石村外,一片小树林的边缘,两个十三四岁少年坐在石头上,悠闲的看着蓝天白云,嗅着好闻的香气。
只是,其中一个穿着青色麻布衣服,相貌有些平凡的少年脸上有些不快,他轻轻的活动着自己的右肩,逐渐的用力。
另一个叫做赵磊的少年坐了起来,关心的说道:“王阳,你胳膊没事了吧?”
王阳晃了晃胳膊,摇摇头说道:“嗯,没事了。”
赵磊叹了口气,说道:“你呀,没事干嘛非要练武呢?那个张老头一脸阴森,脾气古怪的很。你去找他拜师,哪能成啊!还让他打断了胳膊!听我的,不要练武了!咱们就是庄稼人,老老实实的种地就好了。”
王阳听到朋友这话,用力的握住拳头说道:“张全德欺人太甚,我一心向武,想要拜他为师,却这样对我!我一定要练成盖世的武功,然后打断他一条胳膊!”
王阳口中的张全德,是在十年之前来到青石村的一个怪人。他买下了一座院子,便过起了如同隐居般的生活。除了采办粮食,衣物,便不再和人说一句话。只是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这张全德当初教训了两个意图威胁他的闲汉。当时有人亲眼所见,那两人被张全德两掌打的吐血倒飞三丈远!
立刻,村民们都知道,这张全德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而王阳则是从小和其他的少年不同,他不想平凡度过这一生,更想着能够习武,凭着自己的本事走出这个小村庄。
所以,在三个月前他跪在张全德门前,乞求他教自己武功。却不想,张全德不知道是不是被烦到了,直接一掌将王阳打飞出去,断了他一条胳膊。如果不是他当时手下领情,王阳怕是终生要做一个残疾人。
王阳每一次想起当时的情景,那张全德眼中阴狠毒辣,藐视轻蔑的眼神,就感觉浑身发热。恨不得狠狠的教训张全德一番,只是王阳虽然年少,但却有些老成,不然也不会有些迥然与其他少年的想法。
他知道自己不是张全德对手,人家若是想的话,一掌就可以拍死他。所以,他在忍,很辛苦的忍!
“我早晚是要报仇的!”王阳着实是一个很记仇的人,他这句话刚说完,就被好朋友一把将嘴捂上,一个劲儿的冲他使眼色。
王阳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年级大约在六十岁上下的老者缓步走来。他的步履稳健,行走之间带着一阵清风。身躯微微晃动,满面红光,眼中蕴含着精芒。
如果有练武之人看到,一定会惊叫出声。这人的步伐分明就是龙行虎步,微微晃动的身子是保证随时可以施展出致命一击。神光内敛,则是表明这人的武道修为,已经到了一个很高的程度!这种人物,隐居在这种偏僻的小山村中,实在是不能理解。
“张全德!”王阳在心中怒吼,眼神却很平静。他的表现,着实比同龄人要成熟太多太多。
张全德扫了一路行来,走过两人身边随意扫了一眼,露出了轻蔑鄙夷的眼神,随后大步走开了。
他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中,在摇椅上坐下,心中冷笑连连:“小崽子,如果不是担心杀了你之后,会在村子中引起波动,你以为你还能活?老夫在这里卧薪尝胆,隐居度日,你敢来烦我,打断你一条胳膊算是好的!还想要报仇?明天,就是紫灵芝成熟之日。老夫等了足足十年!服下紫灵芝,我就能脱胎换骨,步入先天。到时候……我就能做仙人了!那一刻,就是你这个小崽子的死期!”
显然,刚才王阳和赵磊说的话,被他全部听见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王阳和赵磊告别,各自回到了家中。
王阳的家有两间泥瓦房,东边的是他的父亲的房间,西边则是王阳的。他的母亲在六岁那年,患了疾病撒手人寰。王阳当时伤心欲绝,哭了整整三天,险些将眼睛哭瞎。在那之后,王阳变的坚强起来,同时也很快的成熟起来。
对于一个少年来说,丧失至亲之人,的确是他灵魂成熟的催生剂。
王阳首先去了他父亲的房间,王铁生今年三十五岁,正值年轻力壮的时候。只不过他的鬓角已经生出了白发,脸上也有了皱纹。
听到自己儿子进来,王铁生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慈爱笑容:“今天回来的这么早,不和老赵家那小子多玩会?”
王阳沉默了片刻,说道:“爹,我的胳膊好了,明天我下地和你一起干活吧。”
听到王阳这话,王铁生脸色有些不好:“干什么活!你是要考状元的人。那一锄头一锄头的下去,就把那点才气都锄光了!”
说完这话,王铁生看着王阳低着头的样子,不禁心一软说道:“去年收成不错,今年估计会更好。等秋天收了庄稼,爹换了钱就供你去镇子上念私塾。到了十六岁去科举,拿个状元回来光宗耀祖才好。”
王阳点点头,转身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王阳的父亲志向和他一样,不想自己的儿子和他一样,一辈子窝在这小村子中。只是,王铁生却是更认为科举是正道。头两年村子里来了一个老先生,开了一个私塾,王铁生立刻将王阳送去念书。学了两年,王阳倒是不笨,将字都认全了,刚学了两天经史子集,老先生就驾鹤归西了,从此念书的路子也断了。
从那以后,王铁生就拼命的攒钱,只为供自己的儿子去镇子上念私塾,有出息!
可他那里知道,王阳不喜欢那样的路,更不喜欢那些刻板的经史子集。满篇的仁义道德,说是教化人伦。可是,这世间却哪有几分书中的样子?你看那村长和张寡妇,李家媳妇儿,不是天天钻树林?这个子哪个子的,谁出来管管了?
不知不觉,王阳睡着了。等到半夜的时候,王阳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月光从打开的窗子中透了进来,格外的皎洁明亮。知了仿佛也睡着了,这夜间,一时间静谧的让人心生一种孤独感。
咳咳!
这时候,王阳听到父亲的房中传来几声咳嗽声,暗暗想道:“今天见到爹的时候他脸色就不好,难道是伤了风?嗯,明天上山去采几味草药回来,熬成药汁给爹喝下!”
打定主意的王阳披着月光,倒头睡下了。五更鸡叫,响遍全村。
王阳此时已经起床,端着脸盆来到院中的井边。打了一桶井水倒入盆中,舒舒服服的洗了把脸。清凉的井水扑打在脸上,让王阳整个人精神一震,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转身回了房间。
收拾好一切,又带了一点干粮,王阳看着村后高大的青石山,紧了紧腰带,出了院子直奔哪里而去。
同一时间,也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了青石山的脚下。仔细一看,竟然是那张全德。此时,他一脸激动的神色,仿佛这座山中有让他为之疯狂的东西。
“十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将那黑蛇引到竹松林。根据古迹记载,竹松的香气可以让它浑身逐渐酸软。虽然耗费一些功夫,但是两个时辰的功夫,我足以将它击杀。那时候就可以采撷紫灵芝,助我登入先天!”
张全德喃喃自语了一番,随后眼中爆发出两道精光,身形极其迅速的冲上了青石山。就在半山腰处,有着一处隐秘的山洞,入口处被绿藤覆盖,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这山洞的存在。
张全德此时仿佛是一阵狂风,来到洞前,双手如同铁爪一般,猛的一撕绿藤。就见那绿藤骤然断裂,四散纷飞出去,露出了一丈高的洞口!
“畜生,受死!”张全德没有深入,而是大吼一声。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山洞内传出一声嘶叫!一股腥风顿时传出,张全德毫不犹豫的身形暴退,下一刻一条三丈长,通体乌黑的大蛇,吞吐着猩红的信子冲了出去,张口血盆大口,露出闪烁着惨白光芒的毒牙,直接咬向张全德。
张全德长啸一声,立刻转身暴退。黑色大蛇显得有些犹豫,看了一眼身后的山洞,随后似乎是打定了主意,猛的追着张全德而去。
而就在这一人一兽离开之后,山洞内亮起了一道幽幽的紫光,同一时间一股幽香的气息从山洞中缓缓的传出。逐渐的弥漫了四周百米的范围,一些走兽闻到后,都是立刻眼神一亮冲向了山洞。
只是,它们到了山洞口,却都是停住了步伐。显然,是感应到了黑色大蛇的气息。这黑色大蛇是山中独一无二的霸主,没有任何野兽敢挑战。面对着兽王的气息,走兽们逐渐的退开了。
这也是张全德的算计,他敢引开大蛇,显然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可以说,为了这一天他算计了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