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的这一年,京城发生了许多大事,你可知道?”凤红羽抬眸看他。
想来也是,他一直东躲西|藏,哪里能知道远在京城的大事?
“发生了什么事?”赵元恒随口问道,他的脑中,一直盘旋着“容王妃”这个词。容王妃容王妃,她嫁给慕容墨了?
“发生了很多事……”凤红羽将京中的几件大事,一一说了。
“四弟继位了?”他苦笑一声,“也合该他继位,他是坐收了渔翁之利!”
也不知是听说最不看好的弟弟当了赵国的新皇,还是见到老熟人时,感叹自己一落千丈的命运,赵元恒离开时,一脸的落寞。
“早知今天,何必当初?”荷影看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
“荷影,这事儿不对。”凤红羽忽然说道。
她神色肃然,惊得荷影眨眨眼,忙问,“怎么啦?小姐,有什么地方不对?”
凤红羽十分严肃地看着荷影,“你有没有觉得,赵元恒出现在这里,十分的不对劲?”
“不对劲?没有啊……”荷影努力的想,“奴婢看不出来。”
“你再想想!仔细想。”
“想,想……”荷影揉了下额头,忽然睁大双眼,吸了口凉气,“单于烈将这间小院安排给小姐住,会防着小姐逃跑,一定会对院中的人进行排查。而院中不见其他的仆人,只出现了一个装成洒扫的仆人赵元恒,那么说来,赵元恒出现在这里,单于烈知道?”
“对,正是如此,赵元恒出现在这里,是单于烈有意安排的。”凤红羽眯着眼,冷冷一笑。
“他为什么将赵元恒安排在这里,而不是杀了他?假太子留着真太子,万一真太子嚷了出来,他假太子的身份一曝光,会成整个赵国人的敌人!他在赵国北地,根本无法立足啊!”
“不,他不会杀了赵元恒,赵元恒和我一样,都还有利用价值,那便是,那幅龙脉图!我的手里,有赵菁给我的一半,另一半,在赵元恒的手里。”
龙脉图的事,荷影也知道了,她担忧地看着凤红羽,“这样说来,单于烈要是得到了龙脉图的宝藏,小姐就失了价值了,就会有危险。”
凤红羽冷笑,“所以,我们得在单于烈去找宝藏前,先离开这里。”
……
府邸的另一处。
单于烈正盯着桌上的行军图,敛眸沉思。
桌旁,格木正向他汇报情况,“主子,凤红羽见了赵元恒。”
单于烈未抬头,只“嗯”了一声,“他们说了多久的话?”
“有半个多时辰,两人在屋子里说的,声音很小,属下怕惊动凤红羽,不敢近前偷听。”
“不必偷听,本王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单于烈冷冷一笑,“除了叙旧,还能说什么?凤红羽可不会对赵元恒生出怜爱之心。”
“要继续监视吗?”格木问道。
单于烈的手指在桌案上敲了敲,“不必了,本王亲自去。那两人的手里,掌握着赵国的龙脉图,一定要想法套出来!”
……
傍晚时,凤红羽正琢磨着,单于烈会让仆人送什么难以下咽的食物来时,单于烈亲自来了,他的身后还跟着四个侍女,手里均提着食盒。
荷影想着几天前,单于烈差点非礼了凤红羽,还打了凤红羽一巴掌,马上警觉地站在凤红羽的面前。
单于烈淡淡看了眼荷影,没发怒,朝歪坐在软榻上的凤红羽微微一笑,“孤,抽空来陪你吃晚饭。”
凤红羽看他一眼,又往那四个侍女的手里看去,大约因为单于烈来吃饭,那几盘菜,做得十分的丰盛。
有肉有新鲜的菜,还有肉汤甜羹及白米饭。
凤红羽冷冷一笑,“这是,断头前的离别饭?”
单于烈正在摆筷子的手一顿,盯着她皱眉冷笑,“凤红羽,你不要将孤想得那么的冷血,孤不会杀你!”
“是啊,不会杀我,可是,会杀我肚子里的孩子,对不对?”她冷笑,“我跟我的孩子共存亡!他活我活,他死,我死!”
单于烈眯着眼,“不就是一个孩子么?掉了这一个,孤会给你另外更好的!”
“我不要其他的,我只要这一个!”凤红羽怒道,心中更是惊悚不已,单于烈,还在打她肚中孩子的主意?
单于烈看着她暴怒的样子,不由得气息一沉。
他的确有着打掉她孩子的想法,可前几天的一晚,他趁她睡着时,偷偷地给她把过脉,她的身体情况很差。别说是打掉孩子,就连瓜熟蒂落的生孩子,都会要了她的命!
她不能怀孕,却非得怀上孩子,还是怀的慕容墨的孩子,叫他如何不恼恨?而且,还说什么,跟孩子共存亡!
慕容墨那个自私鬼,值得她拼命吗?
“凤,红,羽!”单于烈冷冷盯着她,一字一字喊着她的名字。
他脸上的怒火越来越盛,忽然,他抬手将桌上已经摆好的饭菜,一股脑的扫落在地,冷笑道,“你不是说,饭菜有毒吗?那就不要吃了!”
说完,他阴沉着脸,甩袖而去。
那几个侍女吓得面面相觑,也匆匆忙忙跟着单于烈走了。
荷影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唇角一扯,“他疯了?”
。
单于烈的确要疯了。
逼迫他疯的,是慕容墨。
本以为,他假冒赵元恒,能轻轻松松地得到赵氏江山,谁知,慕容墨赶走了承德帝,推了承德帝的四儿子登基。
原以为,上官氏的南海三城,是他的一只得力臂膀,在他跟慕容墨角逐天下时,能助他一臂之力。却出现了一个郑凌风,仅仅用一万人,便拖住了南海的三十万大军不得北上来助他。
还有金陵城的那个云枫,宁可被他打成重伤,也不助他,云枫是江南三城青云帮的帮主,云枫倒戈,其他两城的知府和商户,跟着全倒戈了。
他无法从江南得到相助。
而江南又是产粮大户,他的粮草,因此就断了。
另外,更让他恼恨的是,司空睿,居然是凤家三郎凤睿!凤睿带着西秦的五万大军,从西往东,朝他步步逼来,打出的旗号是,太子府侍妾烧死了容王妃,凤睿要替容王妃报仇!
中原的几个城池,他打下一个,被慕容墨使离间计收复一个。他带到中原来的兵马不多,战线拉得又长,他顾得了头,顾不了尾。
忙了几个月,他等于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了一场。
无法,他只好退回北地来寻萧燕相助。哪知,北燕又出了事。萧燕一家三口死了,北院王登基了。
之前,他就跟北院王不和,北院王登基后,查抄了他的烈王府,给他定了个,诛杀王公臣子的罪,还削了他的王位。
北燕,已无他的一席之地。
他这是,为了捡芝麻,而丢了西瓜?
想到如今的境况,心中烦闷的他,便去看凤红羽,凤红羽却不领他的情,依旧冷冷冰冰。
怎不叫他恼恨?
“王爷,晚饭,要端来吗?”一个侍女,在他的书房前,小心的问道。
“滚!”单于烈怒喝一声。
连格木也惊住了。
这时,柳清泽步伐闲适的走来,看着未点灯的书房,他眸光微闪,抬步走了进去。
“烈王?”
单于烈抬头,见柳清泽来了,他的神色舒缓下来,“柳门主?”
对,他还有柳清泽这颗棋子!
慕容墨敢策反他的云枫,他就策反慕容墨的柳清泽,这场博弈,还未定输赢!
柳清泽走到他的面前,“烈王,慕容墨带着大军朝宣城而来,只有三十里路了。”
“慕容墨来了?”单于烈抬头,冷笑,“柳门主,那天晚上,你没有杀了他,你失职了!”
“他的武功很高,清泽打不过他。”柳清泽道,“而且,清泽还要将凤红羽带出庄子,没有时间同慕容墨对持上,再回去时,慕容墨已经离开了。”
柳清泽微垂着眼帘,脸上露出些不悦。显然,对单于烈怪罪他一事,他生气了。
单于烈看他一眼,神色舒展开来,“清泽不必生气,本王也不会怪你,只怪慕容墨的狡猾!现在,陪本王去点兵!应对慕容墨的大军!”
现在手头无人了,柳清泽,还不能得罪。
柳清泽点了点头,“是!”
……
就在慕容墨带军向宣城逼来时,单于烈又得知,北燕帝北笙的十万大军,从北往南而来了,看那路线,目的地正是赵国的凤城。
赵国北地三城,凤城,益州城,宣城,宣城夹在中间,这二人,这是想将他困死?
慕容墨的大军来袭,北笙来凑什么热闹?难道说,这二人,有勾结?
而且,慕容墨的大军,就如同从天上降落的一样,一夜之间,将宣城围住了。三个郡县的粮草,无法运来宣城,他的供给断掉了。
单于烈想到这里,心情十分的烦乱。
他虽然有五十万大军,但也并不是全聚集在宣城,有一部分在凤城,和凤城外的三个小郡里,因为人太多,全都聚集在一个城池里,粮食不够吃。
宣城里,只有八万人马。
但只有这么多的人马,也让他为粮草发愁了。
冬天,最怕的便是没有吃的。
围城十天后,人们开始杀马煮马肉了。
……
宣城城门外,十里远的地方,驻扎着慕容墨的大军。
中军帐中,围坐着慕容墨的几大暗卫,除了看守京城容王府的韩大,宫中的柒七,和守着百香楼情报暗桩的李四李五这四人没有来,其他的人,全聚集在这里。
余外,还有凤镇川和其他几个凤家将领。
大家正围坐在火堆旁,商议着战事。
“王妃在他的手里,大家行事的时候,注意一点。”凤镇川对几个墨龙们吩咐说道。
“那个柳清泽,我要是看见他,一定亲手宰了他!”纪三吐了一口水,骂道,“他个叛徒!”
“攻城时间定在后天晚上二更天时。”慕容墨拿着一根木棍,在地上画着图,“罗二纪三,你们带尖刀队爬城门;王生,你带人跟着我进城寻王妃;小叔和商六,还有其他人等,坐阵中军帐。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听小叔的安排!”
他沉着脸一一做着吩咐。
大家不敢大意,“是!”
这场攻城,不仅仅是救出容王妃凤红羽,而且还是慕容墨跟单于烈的生死角逐。
众人散后,慕容墨来到一座小帐篷里。
这里,关押着一个断了十指,脚被打折的中年妇人。
妇人的脸,十分的苍白,一双眼,满是戾色,可以从眉眼中看出,妇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位艳惊四方的美人。
见到慕容墨走到近前来,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看他,咬牙冷笑,“慕容墨,你最好放了我,不然的话,我儿子知道你关着我,会将你碎尸万段!”